陈墨那时也算是校内红人,因为一手远近闻名的软笔字。
校内的有些活动用的横幅,都是她的字拓印出来的。
她觉得别人认识她不奇怪,所以最初没有多想。
直到很多年后,她都记得陈砚那时的模样。
他还没往她身前靠时,她就已经瞄过坐在校门口的花坛上的他。
他的腿斜支在学校铺地的彩砖上。
身上的蓝白色校服不算很合身,裤长略短了些,但裤腿够肥,风一吹,裤脚在他脚踝上打摆。
唇红齿白的男孩,表情不那么和善,但很耐看。
他身旁还围拢了几个男生,视线都投在他身上,衬出他领袖般的地位。
陈墨观察他的时候,没想到她的视线还没收回来,这位学弟会望向她并且迎着她的视线走过来。
那会儿他的自我介绍不算长:“我是陈砚,磨墨的那个砚。”
陈墨哦了声。
陈砚见她没明白,又继续解释:“辛未是我妈。”
陈墨:“嗯?”
陈砚见她抱着的书要掉了,下意识地伸手替她拖住。
他的手一出,拖住书的同时,也不小心盖在了陈墨的手面上。
那触感很软,陈墨问他:“找我有事?”
陈砚说:“麻烦你帮我传个话。”
陈墨没立刻拒绝,因为她也好奇想听听这小孩要说什么,虽然她知道这要传的话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帮我告诉辛未”,陈砚说,“好好过她的日子,别再来骚扰我”。
陈墨:“……”
这话能传?
她又不傻。
……
可后来没过多久,陈墨还没高中毕业,陈砚父亲暴毙。
辛未先和陈立文商量好,又去找陈砚哭了几天,最终那个当时还和陈墨个头儿差不多只比她高一点的少年跟着辛未进了陈家门。
这细节还是陈墨从话唠辛未那里听来的。
让陈墨意外的是,陈立文很喜欢那小子,随后很多年待陈砚和她没有差别。
那会儿陈墨也是个知道要姐友弟恭的好少女,虽然温良让她跟人相处时多长几个心眼,但她和陈砚熟的也挺快的,毕竟继续在同一个学校待了一年。
何况辛未那个话唠在她面前时常说些陈砚二三事,陈墨觉得辛未在陈砚面前恐怕也没少说陈墨二三事。
熟到最后她身边儿除了陈砚一个经常同出同进的异性之外,剩下的异性只有陈砚的朋友。另外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对她退避三舍了。
**
此刻离开医院,进了慢车道,陈墨用眼角余光瞄了陈砚一眼,考虑要不要找个借口让他下车。
陈砚看到了,以为她是惦记还在医院里的那个人,蹙眉说:“你眼光能不能有点儿长进,那样的人,哪儿好?”
陈墨最近被不少人这么质疑过,听到这话不那么配合,吼了句:“我本来就近视,我能怪谁?!”
陈砚闻言望着车窗外低笑,黑眸里漾得光止也止不住。
一直到回家进了院儿停了车,他才说:“近视就近视吧,眼睛一直这么不好用的话,我给你治。”
陈墨没理,当他瞎说。
熄火后车内静的能清晰地听到人的呼吸声,她想尽快下车。
陈砚整晚都很从容,但她想起此前那个凌乱的夜觉得脸都热了,且抬不起头来。
可她的手去摁安全带锁扣的时候,陈砚抢先一步罩住那里,阻拦住她的动作。
他的身体也离她很近。
他身上没有他实习的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他离得近了,陈墨只能感觉到一种扑过来的暖意。
他的呼吸是暖的。
陈墨装失忆,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扑通扑通在动的心跳,她只对陈砚交代:“今晚医院这事儿,别让辛女士知道。”
陈砚嗯了声应下来,他身体又往前倾了一点。
陈墨立刻往后一缩,靠向椅背。
陈砚眸一闪,往后退了一点。
他问:“你怕我?”
陈墨不怕,她只是觉得人要有羞耻心。
她不想提,可陈砚把那事儿摊开摆在面上。
陈砚说:“你不用怕。你躲了我几天,我也没堵你。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我也没闹着让你负责不是吗?那事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怕什么?”
陈墨肩轻塌,交了实底:“我没怕,我只是觉得我做了错事。”
陈砚哦了声,直视她:“那晚你可能是醉了,但我清醒着。你犯得这错,我觉得挺对的。人得迷途知返。尤其你也不小了,人生经验丰富了更应该懂这个道理。”
你在那么多人身上浪费感情,和我互相浪费才是正途。终点不是我,都是你的歧路。
陈砚的声音平仄起伏,字字清晰,他的眸色也很坚定不见波动。
陈墨却在他这一字一字间心神都开始晃动。
陈砚始终直视她,陈墨视线也忘了挪开,一直看着他已经褪去稚嫩的脸庞,她看了十几年的这张脸庞。
她看着他从男孩长成男人,可她和他不应该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而应该是姐姐和弟弟。
陈墨咬牙说:“你应该冷静一下。”
陈砚又哦了声,还是看着她:“可以。我冷静的时候,你也顺便想想我是不是个能照顾人的好男人。”
陈墨:“……”
陈砚随后替陈墨解开安全带,但是安全带被他抓在手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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