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在蔡文其的访谈节目里公布了自己息影退圈的消息。
这个消息突如其来,几乎将所有人都打了个猝不及防,直播间里的粉丝差点当场暴走。
事先没有收到丁点预告的蔡文其,被弄得措手不及,脸上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慌乱。
这个时候节目已经快结束了,苏言没有再看台下的观众,而是站起身,板板正正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大步从嘉宾通道离开了。
节目导演意识到这是收视率飙升的机会,当机立断让摄像把镜头转到了台下疯狂喊叫的粉丝那边。
镜头扫过哭泣的男男女女,在哭得最厉害的粉丝身上停留了两秒,紧接着画面一切,转到了苏言刚刚的自白上。
“其实当初在拍《惊风》时,心理医生就说过我需要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演员某些时候,真的是难以避免入戏太深。”
放大的荧屏里,苏言声音淡淡的,好像说的是无关痛痒的他人故事。
“这次我从陕北回来,见的第一个人是我的心理医生。交谈结束后,医生强烈地要求我必须马上休养。我觉得他小题大做,直到他把我的诊断结果拿出来。”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不知道,为了拍《父亲》,我有大概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剧本里的父亲,不仅仅是个聋哑人,还是个有自闭症的特殊群体。”
“我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角色的影响,医生说我现在的心理状况不适合再拍戏,考虑了许久,最终做出了息影的决定。”
“谢谢一路支持过我的人,抱歉我不能陪你们走到最后,只能先失陪了。”
随着苏言的自白结束,不少不能亲自到场的粉丝,看着网络上的同步转播哭成了一团。
而节目收视率果然如导演所预料的那般,一路飙升,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最高峰。
不过这些,都不是苏言关心的事情了。
从演播厅出来,他独自去了趟证券所,清了清手底的股票,然后又约了律师晚上见面,准备将财产转赠。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苏言带着鸭舌帽,一个人在a市大街小巷逛了一圈,最后发现去无可去,只好搭车去了墓园。
往常苏言都是走直线沿台阶上来,今天大概是因为晚霞正好的缘故,他从侧面绕上来了。
不管外面气温多高,墓地总是额外凉沁沁的。苏言后背那点薄汗很快就被吹干了,他捧着束雏菊,不紧不慢地路过了一座异常干净整洁的墓碑。
无意间瞄到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已经走过去的苏言又掉头转了回来。
慈母封亦卿慈父何以杭之墓。
名字看上去平平无奇,嵌在墓碑上的黑白合照却在苏言心里掀起了波浪。
照片上的年轻男女,俱是温柔雅致,只是女人的五官,与苏言偶然见过的一个人非常神似。
“原来是这样。”苏言忽然笑了。
原来十六年的那场车祸事件里,无辜惨死的不止苏言的父母,还有封厌的父母。
难怪有传闻说华夏一二把手不和,难怪星明一直针对惊鸿,难怪封厌恨不得厉铮去死。
十六年前,如果不是厉铮被绑架,爱子心切的厉老爷子也不是因为儿子,而对a市黑道势力痛下杀手。没有被逼上绝路的黑势力,就不会策划一场报复车祸,苏言的父母不会死,当时就在公交里的封厌父母亦不会就此过世。
一切都有了解释。
世间至死方休的果,追根究底,都是有一个深仇大恨的因。
苏言在封厌父母的碑前站了会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从墓园回来,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分,倦鸟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天幕便低到了不远处的路灯顶。苏言抬手拦了辆车,去赴与律师的约。
所有事情谈妥,苏言送走了律师,一个人回到了公寓。
钱多是惊鸿为苏言聘请的助理,苏言在上节目前,问过钱多的意向,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后,苏言给他放了几天假。
错脚磕掉了皮鞋,苏言趿拉着拖鞋,走进了厨房。
冷气在开门的瞬间凝成了薄薄的冰雾,扑面而来。冰箱里塞满了各色食材,苏言在看到的刹那,觉得刚刚陪律师喝了两杯酒的胃又隐隐痛了起来。
他索然无味地合上了冰箱门。
电视被打开了,娱乐节目还在津津乐道着他下午息影的壮举。
苏言找到遥控器,从头到尾把频道按了一遍,最后停在某个音乐频道上。
这期音乐栏目说的是探戈舞曲。
苏言来了兴纹西装外套一脱,脚后跟往后微错,摆了个漂亮的接受邀请的姿势。
熟悉的前奏响了起来,是那首脍炙人口的《一步之遥》。
苏言左手搭在虚空中,右手和空气相握,踩着节拍,以女步和空气跳起了酣畅淋漓的探戈。
只是随着快速甩头,旋转,下腰,一个人形的轮廓渐渐被他描绘了出来。
那是个身高一米八|九,腰背挺直,身形挺拔,眉目如刀削五官深邃的英俊男人。
这支舞跳着跳着,跳到最后,苏言哭了。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苏言眼睛流着泪,嘴角却上扬着,笑容璀璨,笑得仿佛星星全落进了他眼底。
电视里《一步之遥》放完了,苏言一个人的舞也跳完了。
他倒在沙发里,还在继续笑,浅灰色的轻薄针织衫随着他胸膛的震动,而略略抖动着。
他好似要把一生笑光。
急促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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