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严陵和傅恒初次见面的戏,再一次开拍了。
绚烂的晚霞将天际勾成一匹织锦,暮春的夕阳擦过法国梧桐的新绿,缓缓落下了地平线。几缕从枝桠树梢缝里漏出来的金线,投射到了沿岸潺潺流动的河流上,落出碎金般闪烁的光晕。
种满梧桐的街上,行人寥落。几个约莫是附近大学的美术生,三三两两地支了画板,拿着画笔飞快地画着。小街在他们手里,慢慢成了画纸上的晚春美景。
“哎来了来了,你快看。”最边上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
留着及肩长发的年轻男人,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手里尖锐的铅笔顿时在纸上划出仓促的痕迹。他微微拧了下眉头,大概对同伴嘴里说的不甚感兴趣,只是碍于情面,不得不随便地抬头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直接望进了迎面走过来的男人眼睛里。
如刀刃折过般的剑眉底下,是一双如同死水般幽深的眼睛。五官冷峻,眉眼深邃的男人,边走边将燃着的烟送到嘴边抽了口,而后漫不经心地屈指弹了弹烟灰。
傅恒目光下意识转向了男人的手指。
男人夹着烟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连指甲修剪地干净整齐,不留一丁点白。
“这是一双灵活而有力的手。”傅恒没由来地想。他收回视线,重新换了张干净的美术纸,低下头开始专注地画了起来。
“怎么样,不错吧?我够意思吧?”黄头发的青年没发现傅恒已经收回了目光,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自我表扬,“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符合你的口味,赶忙拖着你来了,你还不乐意……”
严陵提前下了班,心里被下午手术失败的事情挤了个满满当当,丝毫没注意路边那几个时来时不来的美术生,直到一张素描横亘在他面前。
“先生,你的画。”
傅恒站在画板后面,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手里拿着刚刚画好的画。
那是一张很传神的素描。穿着深色大衣的男人从远处走过来,料峭的寒风吹起他衣摆一角,露出了里面一丝不苟的衬衫长裤。男人一手插在衣兜里,一手夹着支火光明灭的烟。
画里男人眉头微皱,眼神冷淡又疏离,冷硬的面容上带着长年累月留下来的不快活。
是的,不快活。傅恒见到男人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不快活。
“他心里肯定藏了很多事。”傅恒心想,“有故事的人通常都不怎么快乐。”这样想着,傅恒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些,他像个为生活费奔波的普通大学生一样,企图用热情洋溢的笑容,把自己的人物肖像推销出去。
严陵看了傅恒一眼,低沉又沙哑的嗓音从他坚实的唇峰间吐了出来:“多少钱?”
作为一个对声音有从未执念的gay,傅恒听到严陵的声音时,心脏却毫无由来地重重跳了一下。他在心里啧了一声,面上却轻轻扬起了唇梢。
于是严陵便看到,面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大男孩弯了弯眼睛,颇有些狡黠地说:“不要钱,送你的。”
“那谢谢了。”严陵压根没接收到傅恒眼睛里的意思,他客气地道了谢,然后接过画就走了。
以为能看到两位绝世高手过招的黄发青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他、他就这么走了?”
“不是我说,傅恒你都表现地这么明显了,结果他就说了句谢谢?电话呢?微信呢?实在没有,留个扣扣也行啊。”
傅恒在原地僵硬地立了片刻,而后想明白似的,朝同伴摆了下手,有些无奈道:“他是个直的。”
“什、什么?!我居然看走眼了!”黄发青年大叫道。
“咔!好,这条过了。”越肖山一别扩音器,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来,指挥剧组工作人员道,“暂时收工,先吃晚饭,吃完咱们去下一个地点。”
苏言动了动有些冻僵的手指,接过厉铮递来的暖手宝,捂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钱多把外卖送了进来,等化妆间里的其他人走干净了,这才体贴地拉上门出去了。苏言抬了抬尊臀,把和厉铮的距离从三十公分缩短为零。接着,他把暖手宝一扔,直接伸手摸进了厉铮的大衣底下。
前前后后都摸了一遍,没摸着半个暖宝贴。苏言眉毛一挑,当即意味深长地开了腔:“你今年是不是该三十一了?”
“想说我老当益壮?”厉铮把苏言的手捉过来,放在手心里捂着。
苏言:“……”
“他怎么越来越清楚我要说什么了。”
这个念头在苏言脑海一闪而过,被抢了台词的他,只好大爷似的朝外卖抬了抬下巴。厉铮顺着这位大爷的意思,打开了外卖食盒。
电影拍摄走上正轨以后,每天的时间都很紧,苏言能抓到一点时间和厉铮独处都不太容易。他一边任劳任怨给厉铮大衣后背处贴满了暖宝贴,一边享受着厉铮细致周到的喂饭服务。
因为下一场戏苏言的妆容很重,得提前去化妆准备。因而厉铮先把他喂饱了,才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没过多久,吃完盒饭的化妆师回来,招呼苏言去化妆。前后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化妆师马姐总算点头,放了苏言去片场。
看见苏言出现在镜头里,越肖山扬掌做了个下切的手势,场记见状立即打卡:“第十八场第一次。”
灯光暧昧的酒吧内,震耳欲聋的鼓噪音乐从四面八方射出来,轻而易举地点燃了气氛。一个上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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