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了,整整七天了,白诺蹲在小河边瞧着木桶里的衣服,再瞧着自己堪称细皮嫩肉的一双手,一阵气恼。
嫁过来七天,除了第一天早上是应子珏做的早膳外,其余的都是自己一手包办的,且不说自己做的难吃与否,自己只要不做,那应子珏当真就不吃,他倒是饿得住,可自己哪里饿得住。
最气人的是,爹他竟然遣人送了封信来,说自己和一群老友结伴云游天下去了。
白诺想不通,这大冬天的,爹又没有修仙又没有修道,干什么要云游天下啊,这下好了,爹一走,自己的后盾也没了,爹他老人家当真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自己自力更生,连一锭银子都没给自己留。
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想着,白诺站起身,使劲儿朝木桶里应子珏的衣衫踩去,可脚才放进去,白诺才想起,桶里有水,自己湿了鞋袜,更冷更难受了。
最可气的是,自己不过一阵发火,脚下一动,那木盆竟就这样飘进了河里。
眼看着它有被冲走的危险,白诺想也不想,直接跳到河里去拽着那桶。
脚才放进河里,河水浸湿鞋袜和衣袍,顿时冷的哆嗦。拽住木盆,白诺立马往岸上走,可还没走几步,脚却好似被河里的什么东西勾住了,怎样也松不开。
白诺奇怪,低头一看,那清澈的河水底下,有一根藤子缠住了自己的双脚。白诺一面走一面挣扎想要挣掉那藤子,哪知那藤子却越缚越紧,随着自己脚步一动,它竟蔓延而上,缠住了自己的小腿。
“什么东西啊。”白诺冷的嘴唇发白,将木盆往岸上一丢,弯下腰去解小腿上缠着的藤子,哪知手才碰到那藤子就被连带着缚住。
白诺一个重心不稳,栽倒而下,河流瞬时汹涌起来,面上竟激起一个大浪直往身上盖来。
“我的妈呀。”白诺一阵惊呼,手脚并用的去扯那藤子,眼见那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白诺心头便跟着慌了起来,一时间连解藤子的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只是看着那即将扑上来掩盖自己的水浪,心头一颤,周身便开始忽然发热,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迸发出来一般。
“应子珏!”
然而,正当白诺手足无措之时,河面上高起的浪突然平复了下去,连带着缠住自己手脚的藤子也一并松了去,仰头一看,只见应子珏神色不豫的站在河岸上,盯着那河面的双眸冷漠不已。
没闲工夫去欣赏应子珏的表情,白诺连滚带爬的上了岸,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一只大手拎着胳膊给拎到了一处离河岸十分遥远之处。
“吓死我了,那河方才怎么了,怎的突然就起浪了,喂,你做什么?”
白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应子珏光天化日之下剥自己的衣服。
抓住那只在自己腰上摸来摸去扯来扯去的咸猪手,白诺一阵气恼,然而,应子珏却只是略略一抬眼,轻描淡写的说:“衣袍湿了,不脱下会感染风寒。”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白诺就火大,若不是你让自己来河边洗什么衣服,自己何至于弄的这么狼狈?
“回家吧。”
一个愣神间,应子珏已经自己的棉袍解下来盖在了自己身上,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现下,正被他横抱在怀里,露出了一双小脚丫子。
对于应子珏这一系列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白诺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相处了几日,他发现这庄稼汉做什么决定,都是在话音落下之际,就已落实了那件事,好比现在。
行在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天际,透过树林的缝隙像一根根金线照耀在应子珏的脸上,衬的他的脸他的身影都愈发高大起来。
白诺窝在应子珏怀里,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总觉的这一幕似曾相识,好似某一年某一月,曾发生过一般。
但想想又觉的太过荒谬,自己打小就待在临安,交往之人都是些纨绔子弟,所谈所论也都附庸风雅,虽说自己算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都小有涉及。总之,无论如何,若不是爹要死要活的让自己嫁,自己是绝对不会和应子珏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的,是以,那熟悉感是错觉么?
“那个,打个商量如何?”
白诺扭了扭身子,在应子珏胳膊里坐了起来,他身子本就娇小,这么一坐,倒显得应子珏仿佛抱着一个半大的娃娃一般。
“说。”
“我们要不要考虑请个洗衣做饭的工人?”
白诺满眼希冀的看着应子珏,开玩笑,天天这么洗,自己的手非得废了不可。
“可以。”
没想到应子珏答应的这么爽快,白诺高兴的搂着他的脖子正要欢呼,却又听他道:“工钱你出。”
“我哪有银子,都被你拿去了。”
白诺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忙气鼓鼓的反驳。
应子珏扭过头朝他微微颔首一笑。
那笑,白诺琢磨了许久,愣是没琢磨个通透,实在是不明白这笑容是什么意思,“应子珏,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
白诺一阵气恼,这几日他简直受够了,可是奇了怪了的是,自己虽然又气又恼,可依着自己的性子居然没有跑,还真乖乖的听话,洗什么衣做什么饭,这简直令自己都无法理解。所以,他想问问应子珏,说不定有什么下意识的东西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
可应子珏的回答,白诺觉的非常高深,因为他听应子珏是这么说的,“因为,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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