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男子泪眼涟涟,“草民贱名窦少君,乃赵国清河郡金溪村人,年幼时不幸被人贩子略卖,辗转多地沦落为奴。草民被略卖的时候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出生地,家中有一兄一姐,村里的生活清贫自乐!”
窦长君很是激动,用袖子擦着眼泪,“少君出事的时候,年纪确实很小……”
窦漪房知道寻找弟弟少君一直是窦长君最大的心愿。想当年她魂穿大汉,就是正好遇上了少君被人贩子抢夺拐卖的事故,其时原身为了救弟弟而不幸落水,差点就魂归黄泉了!
她的心咚咚直跳,多年的夙愿快要实现的那一刻,心情原来是这般紧张而不安!
刘恒接着解释道:“自与皇后成婚,朕就一直暗中差人调查少君被略卖一事,只是时隔已久,可查询的线索不多,朕唯恐两位过于忧心,故此没有多言。日前,窦氏受获赏赐一事天下皆知,消息传到了洛阳城,城外三十里处有座矿场,那里的矿奴来报,说有矿主家有个家奴身世跟少君极为相似。朕特意差人前去详查,情况属实后便把人接进宫来,与你们相认!”
窦长君激动得不得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窦漪房眼眶一红,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且慢!”坐在旁边的慎梦雨素手一扬,秀眉高挑,仪态万千,“你说自己是窦家少君,有何证据?”
天下人谁不知只要跟皇后窦家攀上关系,荣华富贵就能唾手可得,单凭矿奴的几句话,就说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有何凭证?!
窦少君擦擦眼泪,朝着刘恒又是一拜,“皇上明鉴,草民被拐卖的时候虚数还不足十岁,人贩子对我们这些拐来的孩子不是打就是骂,草民当时惊慌失措,能记得事情的框架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信物或者凭证?而且,草民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事出突然,身上连件信物都没有……”
慎梦雨把下半截的话抢了过来,“那就是没有证据了?!”
面对慎氏严厉的质问,窦少君楞了一下,嘴唇颤抖,“少君还记得,当年被略卖的时候,姐姐为了救我被人贩子推进了附近的河里,当时天寒如冰,河水的温度极低,我在岸边上看着姐姐挣扎了几下,便往河底沉了下去……”
随着窦少君的描述,大家仿佛还能看见当时的情景,贫村僻壤间一双姐弟被人贩子欺凌,姐姐为救弟弟落水,年幼的弟弟只能在岸边无助地看着,施救无援……
薄姬心慈,听得心里酸痛,终于忍不住侧身擦泪。小刘嫖还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眼睛眨了又眨,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薄姬脸颊边擦了擦,安慰的话还不会说,但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在薄姬的耳朵里油生欣慰。
“皇奶奶,不哭哭……嫖儿呵呵,皇奶奶就不哭了。”说着,凑到薄姬跟前,嘟起粉嫩嫩的嘴唇对着薄姬的泪珠呼气,好似只要把泪珠儿吹走了,薄姬就不会哭一样。
小孙女天真的模样软化了薄姬的心,忍不住抱起软绵绵的她,在小脸蛋上亲了好几下。慈爱孝顺的一幕落在慎梦雨的眼中,又是另一番讽刺!
慎梦雨冷哼一声,道:“哼!胡话连篇!皇后娘娘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沉到冰寒刺骨的河水里,只怕性命都难保,还能选秀进宫,邂逅皇上吗?”最后一句话说得婉转,流盼的目光在窦漪房身上转了一圈,悄悄地提醒着大家皇后曾为宫奴的事实。
慎梦雨说的确是实话,赵国的寒冬透骨冰寒,一个小姑娘在荒野间掉入河水里没有及时施救的话,肯定凶多吉少,又怎么会有后来的那些故事呢?这叫人如何相信!
窦少君怔怔然,“草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亲眼看见姐姐沉到水底里去的……”
众人心头一惊,眼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在窦漪房的身上!
窦漪房叹了一口气,目光放空,眼神缥缈,“他说得没错,当年本宫确实沉到了水里去。事情的始末,本宫也记不大清楚,只记得刺骨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饶本宫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整个人就好像在冰窖里一样,接着两眼发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本宫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窦家草庐中,被哥哥照顾着。”
说起当年,窦漪房百感交集,言语间有意淡化了魂穿的过程,仅仅描述了当时惊险的情况。如今想来,仍不由得四肢发寒全身颤抖,记忆中那透寒彻骨的冰水涌进鼻腔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
窦长君忍着泪,点了点头,道:“窦家当年突逢巨变,长君还以为连妹妹都保不住了,幸得苍天保佑,护我一家安康!”
薄姬面露喜色,“所以说,他真的是漪房的亲弟弟了?”
“那可未必。”慎梦雨整了整衣襟,态度很是高冷:“当年窦家少君惨遭略卖一事,金溪村中无人不知,随便捉个人来问问就能知道,岂能作为认亲的凭证?这少年跟窦少君年纪相仿,相貌相似,要确认他的身份还需要谨慎辨别才行。”
窦漪房眉头一皱,慎梦雨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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