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刘恒低声下令。
“诺!”众人躬身敬退。
刘恒亲自燃起三炷清香,对着刘肥的牌位诚敬地跪地三礼拜,俊眸微红,心中戚然哀恸。
高祖八子,至今半数已亡。思及此,刘恒的心就一阵阵地抽痛,孩童时曾天真烂漫、互相打闹的兄弟们,如今一个个入棺安葬,怎教他不黯然神伤?!
忽地,馨香靠近,一双温润洁白的小手覆盖上自己的,暖意沁人,刘恒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如此冰冷。
“庶王兄他不需要假意的哀泣。”喉头颤动,刘恒的声音微抖,稍带哭腔。
窦漪房与他十指交缠,透过指尖和掌心温暖着他,“我知道。齐王多义重情,自有上天庇佑,黄泉路上定然不会孤独无依的。”
刘恒的手蓦然一紧,胸口如压重石,唇线微斜露出一记苦笑:“不孤单?是啊,二王兄如意,六弟阿友,还有八弟阿建,都在下面等着呢。”眼眶一红,眸光含泪,声音哽咽。
窦漪房踮起脚尖,吻上他微红的眼角。男儿有泪不轻弹,她的夫君是一国诸侯,肩负着代国百姓的希冀与未来,必须处事不惊,稳如泰山;然而作为一个人,他跟普通人一模一样,有血有肉,有喜有悲,更是一个铁骨铮铮的血性男儿,重情重义,忠君爱国。
亲情是刘恒最看重的感情,今夜如此失态,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影士传来什么消息了?”窦漪房贴近他耳边,造成亲吻的假象,实际轻声问着属于他们的秘密。
刘恒铁臂一揽,顺势将妻子纳入怀中,回应她所做的假象,埋首于颈窝处,用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回道:“庶王兄死的那个晚上,世子襄夜宿后宫,据说有意将庶王兄未赐封的一个宫婢纳入房中。”
窦漪房大概听出了端倪,后宫重地,女眷众多,成年的世子理应赐居别院,不可留宿。刘襄夜宿后宫,已是违礼,时间刚好又是父亲刘肥去世的晚上,时间凑巧得让人生疑。
线索很明显,那个刘襄想要的宫婢就是关键!
“那宫婢莫非就是当初吕后赐给齐王的秀女之一?”窦漪房做了个大胆的假设。
刘恒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彼此的距离更近,看起来更暧昧些,方便两人继续低语密谈:“那宫婢曾经侍寝于庶王兄宫中,或因是吕后所赐终不得宠,后来跟随齐王返国,一起去了齐国。父亲在堂,为人子者依礼须按时礼拜问安,世子襄入宫的次数多了,便和这个宫婢有了私情。
这个宫婢也不甘心就这样偷偷摸摸一辈子,偷倒避孕汤,最终珠胎暗结,东窗事发。父子同妻,有悖人伦,对方还是自己最钟爱的嫡子,庶王兄一时气急,中风倒地。后宫深院,当夜内情如何无人知晓,只知到了下半夜,世子襄才匆匆召唤太医入宫诊视,奈何为时已晚,庶王兄气息微弱,早已无力回天。
当天凌晨,天明未到,庶王兄就在自己的寝宫中断了气,身边只有世子襄、太医以及那个珠胎暗结的小宫婢!”
答案呼之欲出,怕事忍让了一辈子的刘肥,最终冤屈地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窦漪房轻轻地拍着丈夫的后背,柔声安慰道:“齐王殿下一生跌宕,有苦难言。前半生经历楚汉之争,为农为奴,尝尽人间百苦;后半生分封诸侯,坐拥齐国百城,富庶安逸,却活得卑微战栗,形如蝼蚁。如今寿尽归天,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你也不用太过伤心。”
刘恒“嗯”了一声,默默地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坚强起来,“那个宫婢估计是太后调/教出来,以美色魅惑世子,挑拨父子之间的感情,不管最后死的是庶王兄还是刘襄,始作俑者的太后吕氏才是最终的受益者。”
难怪剿匪立功后,吕后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刘襄的请求,放齐王刘肥回国,原来早就布好了局,让齐国来个笼中斗。
此计好阴毒!!
“这次赴齐奔丧,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小宫婢?”
“她肚子里的毕竟是我们刘家的骨肉,我打算先去探听个虚实,若她再怀毒意,休怪我刘恒无义!”
人在激动中往往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窦漪房不希望刘恒因为一时的冲动而鲁莽行事,“你先被着急,那个小宫婢或许对世子襄有了真情也不一定。我们先到齐国去看看,再作决定吧。”
刘恒抱着她,一股暖流从心间流淌。长久以来,他一人孤军作战,舅舅薄昭和对张武只能在政事上为自己出谋划策,窦漪房的出现正好填补了他内心最柔弱的一角,完整了他的生命。
欢乐甜蜜时一同分享,忧伤悲痛时一同承担,甚至在自己感情用事的时候,在背后拉自己一把,这就是他希冀一生的感情!
奠祭堂中,哀伤悲寂,相拥的二人依靠着对方,汲取温暖的力量……
堂外某处昏暗的角落,一主一仆将眼前偎依守护的一幕尽收眼底。
“娘娘,这窦氏居然敢在祭奠堂中施展媚术,引诱代王,要不是守孝丧期,只怕两人当场就……”曲娘咬着牙关,怨愤地说道。
吕姝绞着衣袖,紧咬的下唇几乎能尝到血腥的味道。哄睡了两个儿子之后,听闻代王独自到奠祭堂悼念齐王,便匆匆赶来意欲安慰一番,没想到还是被窦漪房捷足先登,抢先一步。
刘恒眼中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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