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仅剩的四个人沉默而又疲惫的缓慢前行着,接踵而来的变故带走了他们绝大部分的力量而求生欲,远方在耐心等待着他们的不知名的东西让他们迈出的步伐开始摇摆不定。
中由树牵扯着宁凌的衣袖,步履阑珊,从背影看上去,像极了一对在末日中相依为命的情侣。
“只剩我们了啊,可笑的是,我们连是什么将我们置于死地的都不知道。”昆田司愣愣地看着地上自己机械般向前进行的脚尖,眼神空洞得可怕。
“生之意志,它们剥夺了我们的生之意志。我们不是只会进食的野兽,我们活着,并不纯粹的只是为了生命得以延续这么简单,总会有那么一些存在和理由,让我们明明知道死亡也许是一件更轻松和简单的事,却还是不得不咬牙活下去,哪怕千疮百孔,万劫不复。”弗兰克突然出声说道。
像是一道利刃穿透了中由树的大脑,所有阻碍混浊她思绪的顽固全都被打通,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般看向了前方深不可触的黑暗,表情热烈又渴望,心跳也因为激动而猛烈起来。她咬了咬牙,大步向前冲了过去,力道之大以至于被她拖着走的宁凌都险些摔了个踉跄。
是你吧,是你在前面等我吧。
“是的哦,是我在这里等你哦”中由树的脑海里,一个男人带着愉悦的笑容如是对她说道。
中由树奔跑的更加快速了,神情坚毅,甚至还有几分视死如归的勇气,像是前方有着她幻想了一生梦寐以求的东西。
弗兰克摸摸地看着眼前极具失去踪影的两具身体,叹了口气,也向前加快了速度。
落在最后的昆田司悄悄低头地看了一眼被他在小心藏在夹克内侧原本插在千绵爱子身上的手术刀,突然露出了一丝充满了狼性的狠毒笑容“人性吗?那种东西我可从来就不曾具备啊!杀掉,就能活下去,对吧”
跑着跑着,风与肌肤接触碰撞产生的呼啸声音回荡在宁凌耳边,温柔又凉爽。他看着她散落着汗水肆意飘扬的秀发,感受着从手心处传来雀跃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肌肤相嵌那一摸爱不释手的滑腻。他心里突然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盼望,盼望着能就这么和她一直牵着手走下去,不在乎过去,也不考虑未来。
在这么一刻,丑八怪和**女这两个显而易见的身份,仿佛都无关紧要了。
可是这层盼望还未来得及完全凝结成画面,便被另一个一闪而逝的容颜打得粉碎。
宁凌的身体像是失去动力般,刹那间僵住在了原地,强烈的负罪感包裹吞噬了他。他抬起头看着吃惊回过头来的中由树苦笑说道“对不起啊!我没办法否定掉我自己。”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只被紧紧握住的右手,一用力,自己主动分离了出来。
中由树还未来得及说话,一个醇厚的男声便在她身后响起“终于来了啊!中由树,真是让我好等啊!”
中由树顿住了,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所有女人在这时该有的惶恐软弱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览无余的自信微笑,容光焕发,是美丽耀眼的巅峰。
只是呼吸之间,她就已经调整好状态了,调整好准备面对生平所愿时的状态了。
她平稳地回过头来笑着说道“是的,我来了,解亮。”
她的眼神,想看着许久不曾相见的老情人,也许内心翻滚着波澜,但表面却是宠辱不惊的平和。
就像所有女人再次看到前任时所表现的那样,没有你,我过得更好。
男人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和颜悦色地看着远处那个不卑不亢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少女说道“中由树啊!面对父亲,可不能直呼其名啊!这可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礼仪啊!再说了,你来了又能做什么呢?”
“我来取你的性命了。”中由树毫不理会中年男人玩味的调侃,说出了她即将要履行的诺言,说出了她七岁时就许下的誓言。
“这样真的好吗?面对着很久不见的亲身父亲,第一句话就是如此的大逆不道?”男人侧着头打量着说,目光不自觉飘到了宁凌的脸上。
“这样的男人要成为我的女婿,我是不会认可的。”解亮的声音里,是不加保留的厌恶。
“你没有女儿了。”中由树摇了摇头说道“在我十一岁生日那年,你当着我的面亲手掐死了我的母亲,在那一个瞬间,你的女儿就已经死掉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无比渴望迫切你以命偿命的怨灵。”
“再说了。”中由树回头看了看宁凌,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说道“他比你好上千万倍,是我配不上他。”
解亮右手抚着额头不可遏制的大笑起来,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看着中由树玩味地说道“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吗?”
“一个还未成年活在温室里的娇嫩花朵,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杀掉一个体力思维都处于澎湃阶段的壮年男人?”解亮看着中由树的眼神,像看着一只自不量力还在蹒跚学步的小麻雀。
“这是我最好的机会了。”中由树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蝴蝶刀打开在衣袖上摸了摸,她言之凿凿地说道“你身边第一次没有了那千军万马的随从阻挡,没有了那可以随意使用的冰冷火器,最重要的是没有那深不可测的贴身侍女跟随。一对一,这已经是我最好的机会了,而且我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和耐心再等更好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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