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汗如雨下,沈徽端坐着努力保持一动不动,似乎动一下就会破坏掉这样的氛围,他早就说过,林容与专注做事的样子,简直美不胜收。
等到清完脓疮,容与抬眼去看时,才发觉沈徽的汗顺着额角滴滴答答在往下淌,心里顿生不忍,“我帮你把创口缝合,这样才能愈合得更快,等下会疼一阵子,还是把药喝了罢,多少能……”
“无妨,不是都忍过来了。”沈徽暗暗咬牙,一脸笃定,“朕是天子,岂会这点痛都忍不了。”
既然坚持便都依他吧,容与冲他安抚地笑笑,低下头将皮瓣严丝合缝的对好。两辈子以来最擅长的技能终于有的放矢,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心酸,为爱人本该无暇的肌肤,他不由更是仔细起来,从眼到手全神贯注。
怎么从前不晓得他会飞针走线,真是个巧人,沈徽一面看着,禁不住疼笑了,“你这双手,可还有什么不会的?怎生如此能干,天底下好像没有难得倒你的事儿……嘶……”
“别动,”容与瞪他一眼,倒也被这话逗笑了,“看来还是不疼,有劲儿耍贫嘴……我尽量轻着点。”
何止是动作轻,连声调语气都轻了下来,不知是盯着一个地方久了,还是因为心疼怜惜,容与双眸间朦朦胧胧,漾着一汪水雾,看得人骨头缝里如被针刺,泛起又酸又胀的细密痛楚。
沈徽一个没忍住,往前凑去,直凑到他唇边,用力啄了一口,“朕真是爱煞了你这个模样。”
被轻薄的人脸上似乎红了一红,内心腹诽起任性的爱人,都这么难受了,还是忘不了这些,无声笑叹过,方敛了心神不去理他。
半日才把伤口缝合完,容与瞧着自己的手艺颇感满意,可惜这个角度沈徽自己看不见。他不由想起上辈子,带他的老主任曾说过,这孩子心细手巧,普通缝合也能做出整形手术的水准,将来就靠这一手绝活也能闯出名堂,留在外科是再合适不过了。
罢了,前尘旧事,如一场大梦,惟有身边散发淡淡汗水味道,相依相偎着的人,才是最真实的,触手可及令人颠倒。
伸手拂去沈徽的汗,又蘸湿巾帕为他擦拭干净头脸,容与轻声道,“别乱动好好歇着,今儿晚上我在这陪你。”
沈徽展颜说好,立刻觉得肩上也没那么疼了,有美当前自是忘乎所以,于是拍拍床边,示意容与躺上来。
容与笑笑,脱了外衣,倒在沈徽身侧,不知不觉两个人的姿势就变成了沈徽半靠在他身上,他满心柔软,温声道,“疼得厉害就说,那药还在炉子上温着呢。”
“你怎么会做这个?”禁不住好奇,沈徽笑问。
该如何解释呢,说自己会针线活儿?这谎扯得未免离谱,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从没动过针线,想了想只好不动声色转过话题,“还生气么,我知道没得你的允许,这么做事后会给你惹麻烦。可当时事出紧急,若是没人钳制叶赫部,万一让他们几股势力会合,后果很难预料,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轻轻一叹,沈徽摇头,“哪个怪你了?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何况西厂的人早晚会探到,你若是知道又岂能放手不管。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打发你去那么远,害你长途跋涉那般辛苦。如今放眼满朝文武,有几个有你这份忠义。也亏得你平安无事,不然就是踏平了辽东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你放心,没什么麻烦的,他们若好意思拿着个做筏子,我自有办法堵他们嘴。”
他握了握容与的手,“你为了我做这些,不顾自身安危,我如何还能负你?难不成真罚你,或是把你丢出去任他们口诛笔伐?那我也太无能了些!绝不会有那一天的。”
沈徽的承诺,容与自不怀疑,心里也踏实下来,只要他不觉得自己是个麻烦,那便一切安稳无虞。
到底才担心耗神过,容与这会儿意识开始模糊,昏沉沉间,只觉得枕边人又开始不规矩起来,一点点挪过来往他身上蹭,右手还不安分地往他身下游移。
“别闹,”容与不睁眼,却精准抓住沈徽的手,“才缝合上,仔细伤口崩开了线。”
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还有圣手在此么,大不了再缝一次就是了。
可看着枕边目光迷离的人,浑身散发着疲倦至极的慵懒,沈徽一颗心像要化了似的,咬着唇挣扎思量,半晌无声喟叹,为了体恤这个人,自己虽痒,亦愿忍!
安稳一梦,接下来几日,沈徽因有伤在身,便坐镇大营指挥前线战事,容与亲眼看着他布局,看着他挥斥方遒,看着他运筹帷幄,举手投足间带出俊美峥嵘,于每一记发号施令里展露男性强健的力量。
经过几场围剿战役,胤军终于在太行山深处发现辽王遁逃行迹。待擒获辽藩押解其人回归大营,大同城内城外百姓恨不得倾巢出动,争相夹道目睹。
那日沈徽登上城墙,遥望囚车上已废为庶人的同姓宗亲,目光是睥睨傲岸的,不过在罪人脸上停驻一瞬,便即看向奉命前去押解叛军的大胤提督太监。
他穿月白色蟒袍,在一众或铁血或朱红的颜色里,异常醒目。这不按常规略显违逾的颜色,正是源自于沈徽亲口特准,那一身簇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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