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德平的计划简单而不简约——
准备好十名死士,待夜幕降临,田德平将用觉醒术为他们加持,隐匿他们的气息,使其无声无息潜入唐公府内。
李渊身边也有高明的觉醒徒,有重兵把守。不大可能只靠隐匿术就靠近其身边。
这个时候,献祭就可以开始了。
每个死士身上都带着血祭戒指,血祭戒指联通着祭坛。
祭坛承载着献祭的起始、牺牲、召唤和收获。
饱满的祭品、虔诚的祈祷会引来古神的注视。
古神将赐予死士野牛般的力量、猎豹般的速度、猿猴般的敏捷——死士将搏命刺杀。像死狗一样躺在床上的李渊,可能来不及穿裤衩,就一命呜呼了。
与此同时,另一场真正的献祭会同步进行。这场献祭,才是田德平费尽心机,布置这一切真正目的。
田德平畅想着黑暗中血腥又温馨的画面,游走在郡丞府暴风雨前夕的气氛之中。
据说生死攸关的日子里,时间总会过得很漫长。
离开密室之后,田德平觉得时间的确变慢了。
只不过,他恨的是夜幕为什么还不降临。
他摩拳擦掌,等待即将到来的荣光,同时更加期待祭品体内的启灵物——那是一本神奇的书卷,居然还写着字。真是闻所未闻。
这样的祭品,足够让古神动心罢?
足够换回一个行将就木的生命吧。
是否应该和祭品了解一下,他的启灵物究竟有什么功效?
算了,问了也多半不会说。
在大决战临近前,田德平似乎有很多事可以做,又似乎不必做任何事。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胜利从来都偏爱有准备的人。
既然刺杀李渊不可避免,田德平抱着旱时备舟的心态,很早就选好了承担刺杀任务的死士。
洗脑、训练也做了很长一段时间。
死士们对李渊的样子、习惯,唐公府的构造都了如指掌,只差最后一夜,只差最后一击。
田德平在在郡丞府里溜达着,慢悠悠的,有点神棍的装模作样的风范,又像鸡圈里无所事事、观览母鸡的公鸡。
就算真的变成公鸡,田德平觉得自己也应该是一只神鸡。
因为田德平神鸡妙算。
前厅的耳房里,王威在一个人玩沙盘,推演晚上各种可能发生的结果。
田德平从门缝里看过去,王威故作淡定地冲他笑了笑。但这种拙劣的演技无法掩饰他的紧张。
耳房里的凝重像凛冽秋风后的落叶,飘落满地。
田德平不禁怀疑王威的承诺——待到功成之日,要向圣君推荐自己。
当然,田德平从未把希望都寄托在王威身上。
现今的世道,觉醒徒很值钱。
不,用钱已经无法衡量了。
每一个有志问鼎天下的豪杰都渴求觉醒徒。尤其似自己这般天资卓绝又实力深厚的。
倘使在平逆一战中一举成名、世人俱知,圣君大概会亲自召见自己罢。
只要能见到圣君,得其赏悦,成仙封神就指日可待了。
成仙的话,她也会陪着自己一起成仙罢。如此一来,就能天长天地、永不分离了。
田德平背着手,美滋滋的,来到后院。
死士们就在后院某间房中冥想吐纳。
那间房比旷野里的孤坟还要安静。
火山爆发前往往也是这样死寂的。
西边一间厢房里,高君雅供起了不知哪位神仙的香坛,他起立磕头,磕头起立,不厌其烦地重复无用的礼仪,祈祷今日事成,晋阳太平,百姓安宁。
有时候,田德平不得不承认,高君雅迂腐、呆蠢,但在某些人眼中,也算为国为民的忠臣。
高君雅看见了田德平。
他走出厢房,走到田德平身前。田德平这才发现,高君雅脑门上磕出了一片血红印记。
“田参军,”
高君雅说道:“你可记得,你先前曾答应过我,献祭之时,一定给祭品一个痛快,对不对?”
“记着呢。”田德平点了点头。显然,这是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祭品最大的价值就是牺牲。
祭品如果不痛苦,不哀嚎,不撕心裂肺,怎么能唤的古神的注意呢?
更何况,祭品的痛苦又非只在献祭之时。
被当作祭品的那一天起,祭品就与痛苦不可分割了。
“你可记得,”高君雅指了指天,指了指地,“我们原打算在献祭之时求雨的——现在,虽然等不到祈雨大会,但求雨之事绝不能因此放弃。”
田德平道:“如果求雨会耽误平逆,郎将还要坚持吗?”
“这就是我们的命了。”高君雅道:“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心中有国,全心为民,天道就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命运就会垂青我们,我们就绝不会失败。”
田德平笑道:“那就如您所愿。”
他心中冷笑。仿佛自己带了一头猪队友——天道和命运会站在你这边,但胜利不会,胜利只会服从强者,不惜一切追求胜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强者。
……
夜幕终于降临。
田德平按约时来到郡丞府前厅,王威和高君雅也到了。
十名死士并成两排立在中央。
他们的眼神隐溢凶光,身上散发着必杀之气。饿到极点的野狼都会见到他们也会退避三舍。
田德平一生之中,从未有过这么激动的时候。像太子加冕礼,像封神前夜,又像新婚之夜。
王威站在死士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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