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自幼便在这庵中由师父养大,师父坐化之后便一人独住,一辈子都没见过几个外人,更别说这看似刚出生不久的胖大婴儿样子的。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婴儿跟前观看,那婴儿似乎是有灵性一般,一见他那明光锃亮的光头,居然止住了哭声,借着微微的月光照在光头上的荧光,竟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不打紧,将这老僧心底一丝慈悲勾泛上来,叹了一口气便抱了起来,心下想道,这婴儿从天而降,如此可爱,必有缘故,不如先将养起来,若是有布施来的好施主,送予他们。
就在他抱着婴儿转身的一刹那,刷地一声,从东北方向半空中又窜了来一道金光,金光中一道尺许长短的人形,竟然与这婴儿有八分想象,那金光嗖地一声便窜入了婴儿的天灵盖中。
婴儿马上便是一颤,整个人都变得呆愣愣般木讷,再也不哭闹。老僧摇了摇头,再睁眼看时,哪里还有什么金光,只剩婴儿眯缝着眼睛静静地蜷在他的怀中,让他直以为是自己眼花错看了。
老僧左手揽了婴儿,右手拎着青菜,往那禅房中走去。
却说他这手中的婴儿来历可是不小,此乃那西方灵山如来佛座下金禅尊者转世,专为人间大劫而来。
当日西方教主阿弥陀佛不知何故出了西方极乐世界,去往九天之上某地,不久回到西方,不去极乐世界,而是径直进了中央婆娑净土,上了灵山面见副教主如来佛祖。
二人在功德池边对坐七天七夜,众菩萨罗汉都是不敢高声,等到七日届满,那如来佛方睁开眼道:“南无阿弥陀佛,此劫虽是人劫,但毕竟不可避免,南无须菩提佛不在佛国,此事却该如何是好。”
阿弥陀佛苦着个脸道:“我那师弟智计无双,他隐世不出,必有深意,只是我等不可不先布局,不若仿效那唐三藏当年故事。”
如来佛道:“佛祖言下之意是再次西游?”
阿弥陀佛道:“佛道既然要在东胜神洲一分高下,便免不了争斗,当年封神大战,鸿钧老师曾有言,再不许斗破苍穹,破碎三界,既然如此,西游之法却是再合适不过,于西游中佛道斗法,各凭本事罢!”
如来佛道:“善哉善哉,既如此便依佛祖法旨。”当下便命旃檀功德佛玄奘之协侍金禅尊者转世,做那取经之人。旃檀功德佛当年取经有功,他的协侍自然也是耳濡目染,自是最合适人选。
这金禅尊者一下世,三十三天之上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女娲娘娘便即悉知,心下均道:当日会商,那阿弥陀佛借口须菩提佛不在,无法商讨,却原来早做好了这样打算,却是不能让他如意。
那通天教主是个急性子的,他封神大战之后被几位圣人各种欺负,早已生了报复之心,如今那应劫之人正好是自己的大徒弟一缕神识转世,如何能不好好利用,当下伸手一拨,将那天机撇清一脉出来。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女娲娘娘见通天先行出手,自然乐得看热闹,当下便不再生事。
通天一动作,无锡在棋盘山便即心下明了,也方才将金蝉放了出来,往那南瞻部洲大唐国潮州府转世。
却说这佛门金禅尊者先到,被那净因庵老僧抱在怀中,接着棋盘山金蝉也便即感到,钻入这婴儿体内,与金禅尊者争斗起来。
两人虽然转世之后都是毫无法力的婴儿真身,但那金禅尊者原以禅修为重,而金蝉则是以斗战玄功见长,体质自然胜于他,一番争斗之下,还是金蝉占了上风,将那金禅尊者的意识挤压到了紫府识海中的一个小角落中关了起来。
自此金蝉便占了这婴儿的躯壳。
阿弥陀佛见状自然不喜,手指一动便即要捏死了他,忽然半空中伸出一根红色肉柱子般的指头,一下子点在他手上,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响起,正是通天教主:“你既要西游,我便成全与你,只是你既然已经将那孙履真布局完毕,这取经之人还不让我占上半分么?岂不是太便宜了你。这样的斗法,明摆着不公平,现在将取经人送与我,那才算合理一些吧。”
这一席话将阿弥陀佛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在不管取经人是道门的还是佛门的,取经总还要来西方取,当下便也不再坚持。
从无锡飞升地仙界,金蝉突破境界,瑛珠化形出世,到收马梁石越;从惠岸尊者依云城作乱,无锡阻挠,到孙履真出世;再到如今金蝉转世,这一番好是折腾,总算是将此次佛道相争、天地大劫的解决之法确定了下来,那便是再起西游,佛道各显神通。
光阴似箭,转眼十年过去。
那潮州府磷溪镇净因庵中,金蝉所化的婴孩儿在老僧的照顾下一天天长大起来。一开始老僧还等着有些善男信女来到寺中,便将婴孩儿送予他们,结果自从这孩子来到庵中,本来就冷清的净因庵再无一个香客到来,这孩子便一直跟随着老僧,做了个小沙弥,每日吃些青菜豆腐,穿些粗布麻衣,倒也长得健壮,只是少见外人,难免话语稀少,脑筋古朴。
这一日,小沙弥在后院菜地除草,忽见菜畦中流水潺潺,照出一个小孩子形象来,便即喃喃自语:“你……谁……,你……什么……”
已是午饭时分,老僧在前院半天不见小沙弥回来,就来到后院找他,见了这副情景,不由得啼笑皆非,当下道:“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他……是我……?我……是谁……”小沙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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