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也不知有多少痴男和怨女,数都数不清。
以前的萧景没有位列此中,如今的萧景可是名列前茅。
没有位列其中之时,觉得那些人都是有病的。身在其中之时……是的,他确实病了,药石无医。
要不然也不会干出来,三更半夜爬起来翻墙头的事情。
萧景的墙头翻的不仅专业,还很卖力。
谁料,正往高远公主的厢房摸去,半路上就杀出来了一个挡道的。
以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来讲,那人长得真是不赖,气宇轩昂,最主要还不是竹竿型的。
一句话形容南北人的差异,用“南瘦北壮”这四个字就行。
换句话说,面前挡道的男人给萧景的感觉,他并不是南朝的人,也就是说他不是高远公主的人。
原因除了他不是竹竿之外,还有一个,则是护送高远公主的一路上,萧景并不曾见过此人。
可若说他是负责这官邸的大周官员,萧景也不曾见过这人呢。
萧景问那人:“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问的理直气壮,好像夜闯的人是那人。
“萧将军有礼,我乃高远公主家令许传。”
擦,这是被抓了个现行。萧景顿觉尴尬,下意识问:“你既乃公主家令,我为何不曾见过你?”
许传道:“只因我初到大周水土不适,一连病了数日。得公主体恤,特命我诸事不问,休养病体。一路之上,我都不曾下过马车,萧将军自然就不曾见过我。”
什么病会病的让一个七尺汉子连马车都下不了?萧景根本就不相信许传的话,可此时的他无意深究,只道:“我深夜来此并无他意,不过是不想惊动太多的人而已。”
“是。”许传微微一笑:“公主早有吩咐,请萧将军随我来。”
不是吧!!
萧景此刻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猜到了高远公主会知他必定有此一访,却不曾想到她居然连时辰都能精准地知晓。
他早就知道她并非池中物,却始终不会承认他这个身经百战的男儿不如她一介女流之辈。
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不能承认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认。
想太多的萧景跟着许传来到了花厅,这行来的一路,皆不曾亮灯,唯有花厅这里,留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可他才一踏进花厅,这四周的宫灯即刻逐一亮起。
灯火惊扰了无数的蔷薇,使得她们随风战栗。
再放眼一看,花厅外的花海里最明亮的地方,坐着一个素衣的女子。
不用看的太清,萧景便知她是谁。
许传默默退去。
萧景沿着小路,径直走到了高远公主的面前,这才发现她是赤着脚坐在榻上的。
灯火里的素衣,就似一尊白玉,那赤|裸的足,来回晃动,直叫人心惊。
萧景慌忙移目,可一双眼睛放在哪里都觉不对哩。
为着掩饰自己的慌乱,他道:“你怎地此时还未眠?”
秦愫回他:“我喜凉怕热,初更之时便卧在这里,一直睡到刚刚灯亮起。”
萧景已经瞧见了榻边的毯子,仿佛光用眼睛就能感知到那毯子上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温意。
他再一次移目远望,调整了呼吸,才道:“公主真是随性,居然喜欢睡在花丛里。这里虽然很香,但毕竟是露天之地。再者长安不比建康,就是再热的天气,一到了半夜也见凉气。”
秦愫幽幽叹气,“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睡在花丛里。不瞒萧将军,自从我母亡故、玉荣战死,我便得了整夜不得安睡的毛病。傍晚不过是在这里乘凉,却突然有了睡意,唯恐一回厢房又没了睡意,就索性卧在了这里。”
萧景自问不是个小气的,可一听她的话,心里着实别扭的紧。
像萧景和她的这种关系,没有哪个男人可以不动声色地听女人提起亡夫。
秦愫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可……不提就是隐瞒,又有哪个女人可以很快地忘怀过去。
她勉强一笑道:“昔日我在南朝,不出门便罢,一出门总是会招来各种流言蜚语,说的最多的就是‘高远公主无情,连瑞王战死都无动于衷呢’。可方才我提起玉荣,我猜萧将军一听便会想我是个不识时务的,来了大周还死揪着过去。”
秦愫叹了口气,接着又道:“忘记是错,不忘也是错,可我秦愫……虽贵为一国的长公主,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
普通,意味着她也有七情六欲。她会怀疑,她会试探,她会将不是自己人的所有人都当作假想敌。
普通,也意味着她会为了自己和女儿用尽了心机。哪怕是他萧景,她也会算计。
萧景一顿,心里的那些纠结和疑雾即刻散去。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半月,默默叹息。
良久,才道:“你想要一座自己的府邸?”
秦愫笑了:“不瞒萧将军,不是想,是很想很想。”
萧景也笑了,他觉得这种摊开了说的感觉真是美妙至极。
他道:“以后再想要什么东西,尽管直接跟我提就行。”
秦愫本以为他会说“那你也不应该去算计何氏”云云。谁知他总是让她惊奇。
她愣了一下,随即眨了眨眼睛道:“要……天上的月亮也行?”
萧景灿笑曰:“你又不是宝音那个幼|稚的。”
秦愫心道我女儿才不幼稚,我女儿恐怕是这世上最有想法的小孩了,逗你儿子那样的她可以一比一完胜。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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