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父亲新郑和太过放养,任他浪荡,虽然新郑越已经长大了,性子很大部分还是改不掉。
风清嘉不由得一叹。
三岁看老,诚不欺人。
明束素现在也能隐隐看出小时候的印记。
风清嘉又忍不住一笑。
“她回娘家你也知道,料事如神啊!不愧是曹先生最得意的弟子!”
新郑越打了个哈哈,坐将下来。
冷不丁瞧着她随身带着那把翠伞,他心道不妙,一定是有什么麻烦事情要找来了,连忙又起了别的话头。
“旧友重逢,别的不说,但一定要多留几日!”
“不愧是从商的,嘴巴油滑得很,只是我这一回来,确是有正经事来找你。”
风清嘉哪里不知道他那怕事的想法,也不接话,只是抚了抚遮在右眼上的面具。
戴惯了布条,再戴这个,总有种不习惯的感觉。
新郑越瞧见她的动作,目光在她脸上一巡而过。
啧啧,风家果然是会养人,这个招人烦的小先生,皮肤竟还是如二八少女一般。和他新偷养着的小妾比,也不遑多让。
“正经事情押后再说,这么多年你消失无踪,不知道你拒绝了前太子殿下,最后到底是躲到哪儿去了,经历了些什么,过得好不好。慎行哥哥可都好奇得紧呐。”
新郑慎行苦着张脸,怀抱一丝希望,风清嘉能接他的话茬。
那模样竟还是存着少年时的稚气。
风清嘉步入而立之年后,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爱回忆往事了。
“慎行。”
风清嘉浅浅地笑,低眉去摸手上的佛珠。
“我有事要求你,不知你可答应?”
新郑越看见她那样,不由得一颤,腿肚子发软。
一面心里哭着喊娘子,若是她在,好歹也能帮忙说上几句。
当年他年少不羁,从师曹原学士,但师徒性格不大相合。学士欢喜和他一样爱做学问的风清嘉,于是许多事情都交由风清嘉处理。
新郑越老是被她打手心,一见她这模样就害怕,已经成了习惯。
“若是你执意要谈正事,我们便去书房谈吧。”
新郑越叹气,心知避无可避,便领着风清嘉去了书房,一边燃了一支他喜欢的水沉香,用来宁静心神,手里摩挲着脖间挂的上等白玉牌。
“我想请你家里出些人,护送一位娇客到别处去,不知慎行你肯不肯答应我?”
风清嘉不绕弯子,直说道:
“这位娇客,算起来也是你的同辈,她身体不好,又招惹了几条疯狗。若是没有人护送,实在是叫人放心不下。”
“什么娇客?不知我认不认得?”
新郑越听见是个有关女子的事情,眼睛登时就直了,只是仍然还抱持着一丝警戒。
“当今绛雪州盈王殿下。”
风清嘉道,而新郑越差点摔下凳子去。
“她是你姑母最最心疼的女儿,难道不是和你一辈?”
“是,是我高攀不上。皇女殿下,不,盈王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新郑越擦了把汗,当下决定这浑水谁爱蹚谁蹚去!
父亲的态度暧昧,他不懂政治,更没法判断。况且他又不是最受宠的儿子,说什么都是好的,做错什么也还是宝。
无论他是答应或者不答应,一顿骂都是少不了的。
“盈王殿下心念太后娘娘,于是顺路来了廪余州,探望新郑家的人。这话假的很,我也不和你说。但殿下她确实遇上了麻烦,才不得不要来向你们家借人。”
风清嘉觑他神色,与所料一点不差。
“这种事情,你自然是做不了主的,同窗一场,我也不陷害你,逼你说什么承诺,你只管带我见你父亲就是了。”
“这倒是好......”
新郑越思忖着是被放过了,不由得感激一笑,又转念忧道。
“我父亲他怕是会请盈王殿下住下好一段日子,拖了又拖的。你当年于我有恩,今日来寻我,总不能一点都不帮忙。你来的紧急,想来也没有多少时间浪费,还是不要惊动我父亲了罢。明着出人是不行了,但我手上有一支商旅‘正好’要出外,你尽可调遣。”
“若是我们这么走了,被发现了,你有一顿好打要吃,自然是不能的。时间确实紧急,但我心里有数,你只管让我见令尊便是。待我说话时,若慎行能帮衬帮衬,就是还记得同窗之谊了。”
风清嘉长叹一声,十分义气地道。
“好,你等着,我这就带你去!本来以你的身份,求见他也没有一个不准的。”
新郑越登时应了下来,一面心里为风清嘉担忧着。
“你可想好理由了?我父亲,很是重视家人的意见......”
言下之意,是说新郑和更加偏向新郑惠,他们差不多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风清嘉料到了这种可能,也没有好担心的。
新郑越仍是心眼太少,容易忽悠。
若换了其他狡猾之人,一见她来意坚决,不可安抚,又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恐怕先要不认她的身份,赶她出去,再暗中调查,争取时间好办事。
不管如何,只要能见到新郑和,她此行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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