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儿做什么?”
李沛一手扶在桌子边,改坐为站,眉头皱起,双目瞪着,语气也甚是严厉。
他眼前是一个道士。
年纪约莫三十,面貌英俊,白衣青袍,并不束发。
奇怪的是,面对闯入者,李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谁准许你进入我李家了?我早已与你了断,互不拖欠!先前迎亲路上你满口胡言,害的我与妻子成亲三个月来皆是分居。元娘单纯善良,害怕我有什么不测,每日茹素念佛。她好端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嫁到我家来却吃不好住不好,人也日渐消瘦。你这人居然还有脸撞到我跟前来!”
李沛越说越气,几乎要爆出青筋来。
“沛儿,你莫气我,我只是不想你再这么瞒下去。我先前便说了要你与我私奔去,丢开这劳什子李府,你硬是不肯,我、我见不得旁的人在你身边,才出此下策。”
那道士面上慌张,往前一步,欲要抱住李沛,却被一把推开。
“谁是你的沛儿?”
李沛扬着下巴,略低身子,盯着道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是李沛,李家大房独子。先承父业,操持生意,后按婚约迎娶周家元娘,几年内就会开枝散叶,与你这不知好歹的道士没有半分关系!”
“沛儿,是青枫不好,没有立即向你解释,惹你生闷气。拖了这么久,实在是因为我要事缠身,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你们都是女子,怎么开枝散叶。沛儿你已经为家族奉献了那么多,够了,真的够了,难道你自己的幸福就一文不值么?”
青枫苦苦哀求道,那潇洒不羁的样子早已不见,只是一副因情所困的痴儿郎模样。
“嗤!”
李沛一把扯住他的袍子,冷然不屑道:
“穿着道袍,说什么男女情爱,真是不知羞!当年我既下了决定就不会后悔。你要是狗急跳墙,让我听见什么闲言碎语,我便连夜上重山脚下去,割了你的舌头!”
“沛儿,沛儿,我欢喜你,你也欢喜我,为何就不能相守呢?”
青枫被这一通话砸得满心冰凉,颓然坐在地上,哽咽着声音低语道。
他的沛儿怎么就愿意这么折磨自己呢?
什么家族,什么成亲,全是谎话!
“你恨我牵连了无辜的周家小姐,我与她道歉就是了,莫要、莫要这般......”
“我们不同路。”
李沛见他这幅神情,也是难受,坐了下来,勉力呼吸了几下,强笑道:
“青枫,你早该明白,也早该放手。我已经不是那个不开心就躲到你师父道观里,等着漂亮哥哥费劲心思逗乐的小丫头了。这寻鹿县还是闭塞顽固,李家已经算得上风气开放,女子却仍不能继承家业。或许是天命吧。”
“我学得是天道,却不信命。沛儿,十几年的情分难道你真的忍心抛弃么?”
青枫双手成拳,眼里尽是不甘心。
“是啊。居然有十几年。”
李沛苦笑了笑,眼前一片模糊,似是泛上了那些年华的影子,挥不去,斩不断。
她忍不住抚上青枫的脸颊,喃喃道:
“枫哥哥......”
“沛儿,我想带你去重山脚下抓兔子玩,给你烤红薯吃,不开心了就跑得远远的。我们游历七州十二郡,然后带着孩儿回来给你娘亲看,让她不得不答应我们的婚事......”
青枫说着说着,竟是泣不成声。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怎得这人生竟像戏台上演的那样,聚少离多,不得白头?
“你若是还对沛儿有情,便当着众人的面,撤回前言。你我从此相忘江湖,沛儿守着家业,你可以还俗,另外找个好姑娘,也算是花月团圆了。”
李沛紧抿双唇,收回了手,站起来,向着门口道:
“道兄,请!”
“好、好,我应你,我怎么能不应你......”
青枫踉跄着站起,擦去满脸泪痕,伸出手想要替李沛也擦拭一下,却发现她虽也湿了眼眶,但并未如他一样流下泪来,目光十分坚毅,该是心似铁石。
他瞬间便失了魂魄。
周元娘很紧张。
今日那道士不知为何又来了,只是周身不似上次齐整,反倒有些狼狈。那道士说是她的相公找到了他,几番哀求下,他心不忍,施了法,解除了她二人的相冲命格。日后他们便可像寻常夫妇一般,相守白头。
于是周元娘现在便坐在三个月前的喜床前,对着正燃烧着的一对龙凤烛发呆。
所以......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么?
正在这时,李沛跨步进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元娘......”
明束素坐在马车一边,旁边的岳乐很是安静,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她看。
她动了动脚,伤势还没有好全,但也差不多了,行走间的痕迹也不是很重。风清嘉的药真的甚是灵光,不知她到底用了什么奇怪的方子,定是从什么古书里看来的。
“尝些点心?”
明束素捻起一块山楂糕,朝着岳乐笑了笑。
这孩子很是天真乖巧,她见惯了少年老成的人,像岳乐这样的倒是罕见。
“可以么?”
岳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们的车已经行了一段路,四周十分平静。
“自然。”
明束素将糕点送到岳乐前头,忽然顿了顿,急急忙忙身子一侧,躲过了一箭。
岳乐被吓蒙了一瞬。
然而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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