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状况?”
“老鹰离开鸟窝,沿华西东路往万象城方向走,完毕。”
“a队跟上,b队注意隐蔽。”
“收到。”
面目平凡的男人悠闲地在路上行走,藏在口袋里的手机一直是通话状态。半长头发盖住的耳朵里卡着个蓝牙耳机,耳机里零零散散传来一些声音。
男人将烟头吐到垃圾箱旁边,觉得有些好笑。
太不谨慎了。这个频道已经早就被自己帮派里的人破译出来,居然还用来通讯。
他拐入华西东路的小巷,突然发力狂奔,朝着另一边跑去。
耳机里的声音突然尖锐了,像钝刀在地上拖过发出的摩擦声,令人反胃。男人摘了耳机揣进口袋,向巷口的光明处跑去。
然而一出巷口,面前赫然是已经清空的街道和早已守候着他的便衣警察。
男人猛地一惊,脚步未停,身体一转,撞开巷中一扇小门冲了进去。
他熟悉这里的地形,知道这是一家酒店的后门。身后脚步声嘈杂,他穿过厨房、洗碗处,推开一扇油腻的门。楼下芙蓉阁包厢的窗子可以容他钻过,他记得——
芙蓉阁的门正好打开,一个娃娃脸的青年慢慢走出来。
男人突然听到身后追上来的便衣吼了一声“詹羽”。
眼前的娃娃脸青年受惊似的抬起头,随即看到男人手中刚刚弹出来的弹.簧.刀。
男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狠狠将刀刺向面前的青年,顺势将他推进包厢里,反手锁了门。
鲜血的热度令他不适,他拔出刀子,觉得可能不够,干脆又按着大张着口喘气的青年,朝着他胸口捅了几刀。
门被撞得砰砰直响,他拔腿想爬上窗子,脚却被抓住了。
娃娃脸的青年痛得抽气,抹了一把自己胸上的血,死死卡着他的膝盖:“杀了人就想跑?嗯?”
男人看到他胸前的伤口上不断冒出血液,惊恐万分。
青年抬头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帮忙啊,你是死人么?”
男人脑袋一沉,砰的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容晖捏捏自己的拳头,低头看詹羽:“行不行?”
“行……”詹羽捂着胸前伤口喘气,声音也都虚了,“就是太疼了……你去帮我开门,我同事在外面。”
“这些血怎么解释?”
“我先控制伤口让它们不要那么快愈合。去开门!”詹羽的声音没什么威慑力,“疼死老子了。”
容晖顿了一会儿,走去把门弄开了。门外的便衣们哗地一下涌进来,纷纷扑向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詹羽。
等人们忙忙乱乱地走了,容晖才从窗子上跳出去。
他和詹羽偶尔会到酒店这边喝早茶。自己这样的身体虽然可以不吃东西,但尝尝久违的人间食物也是不错的。只是他俩出来七八次,不知为什么,每一次都会以詹羽受伤结束。这一次是詹羽伤得最重的一次,容晖扯扯嘴角,理不清心里的滋味。
被捅第一刀之后詹羽完全可以直接躺在地上不动的。但他没有。他还扯着那人的裤脚,那人回头捅完那几刀他才松手,不到几秒钟又抱上了那人的脚。
容晖在街上走了一会。他现在依旧想不明白,哪怕是不会死,詹羽难道就真的不怕这种疼痛么?
他转了几圈,自己也觉得无聊,转头走向医院的方向。
詹羽的伤口处理得及时,没什么大问题。他在市里的公安系统中早就出了名的不怕死,不过今天那几刀差点捅到心脏上,把他的同事和领导都吓得半死,一个个守在手术室外面不肯走。
容晖坐在树上远远看着,心想原来这个人也是有那么多人关心着的。
第二天晚上,他钻进了詹羽的病房里。
詹羽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到他从窗子那里钻进来,嘴角撇了撇:“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爬窗呢?你回家也爬窗?”
“我回不了家,家里有佛像,我进不去。”容晖拖了椅子坐下,尽量放低声音,“怎么样?”
“死不了。”詹羽指指床头柜上的水果:“帮我削一个?”
容晖拿起一个苹果直接扔到了他的脸上。詹羽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他咬了两口,牵动胸前伤口,痛得皱眉。
容晖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从他手里拿过那个苹果,把水果刀翻出来开始削。
“其实住院挺不错的。”詹羽说,“有补休,还有奖励。外科的冯医生你看到了么?很帅,我刚刚装睡的时候他过来看我伤势,还扒了我衣服。”
容晖哦了一声。
“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他说。
容晖冷冰冰地笑了:“看上个血人?那医生口味没有那么重吧?”
詹羽说谁知道呢,说完继续掏出手机玩。
容晖把水果切成小块放在碟子里让他自己吃,自己无声地坐在一边。
两人沉默了一会,詹羽先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你来做什么的,说句话吧。”他说,“今天吃东西的时候也是,一直都是我在说。你闹什么别扭?”
容晖有点惊讶:“我没闹别扭,就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跟你说的。”
詹羽顿时语塞。
詹羽在床上躺了一会,看容晖起身准备走,忙拉着他说等等。
容晖手臂上引虫的那块东西已经取出来了。是他帮忙取的。实体化的恶灵虽然不是人,但躯体里同样生长着血管和筋脉。它们紧紧缠在那块发出怪异香气的木头上,甚至已经生长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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