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之上剑气已经声势浩荡,便是最寻常的武夫也能看出其中玄妙无穷,太子八千亲随尽皆持戈而立,杀意凛然,唯有少数人震惊于那位楚国皇子的惊人实力,还能报以凝重的眼光对待,在他们的视野中,楚皇子手中轻剑张驰有度,便是最为寻常的招式都带着一种难言的意韵,或许只有灵溪这样的用剑的高手才能看出深浅来,不干涉不等于置之不理,最少李当然身为太子,本不该以身犯险,灵溪和那位楚阎罗已经蓄势待发,在看对面的几尊按兵不动的高手,似乎也是这种想法。
或许是知道不可能久战下去,两人皆是浅尝辄止,李当然收剑之余,脸上已不在是那种轻蔑的神色,楚国亡国之处,便是天下一等一的剑道圣地,所谓西楚剑池,不过是当初给楚国皇室子孙一个试炼的地方,于外人来说已经堪称四大绝境,由此可见一斑。李当然深深看了眼楚天阔,自负道:“虽说你我年纪相仿,实力相近,不过我也不欺你国运已尽,就算再给你十年时间又如何,我在乾京等着你,好让天下人知道,楚剑不过尔尔。”
仿佛没有听到他语意里的嘲讽,楚天阔抬头看着他,轻轻说道:“不用十年,五年便好。”
李当然一声嗤笑,道:“这么急着投胎,就没想过乾京里那群贼心不死的老东西,还指望着你这个楚国遗孤光复祖业?”
楚天阔微微欠身一礼,说道:“朝中遗老这些年在乾京虽说过得不容易,却没有蒙受羞辱,承蒙乾帝照料,那就再劳烦代为照料几年,五年之后,楚某将亲自来接他们。”
李当然第一次认真看向这位落魄的亡国之后,不再说话,也许两人之间终有一战,却不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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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邺水发誓这辈子都想再来乾京了,那位在老爷子嘴里贤惠无比的姑姑,也就是那位举国风华的皇后娘娘,竟然不动声色的就将自己软禁起来,这皇宫大院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可恨的是那群宫女们见着他都绕道走,仿佛自己脸上写着登徒子三个大字一样,几日前普度和尚不知从什么渠道捎来了一壶酒,这秃子没安好心,皇宫里难道还缺自己一壶好酒不成,分明是落井下石再补上一刀,当年就该将琉璃坊那位半推半就的娘子送到他床上去,趁着酒劲把好事给办了,看他怎么和寺里那群老秃子交待。好在太后的寿辰将至,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朱邺水已经吩咐人将余老头接进宫里,那老头忽悠起人来无人能比,让他对付宫里那群女人最好不过,不过那老头也是不安分,这些日子自己被软禁在宫里,他还找着机会逃跑,要不是少爷他早已留心,说不定还真让他给跑了,如今到了皇宫大院里,当真是插翅难飞了,索性也就不管他了。
说起来在梧桐苑这几日倒也安闲,按理说濮阳那疯女人应该早已知道他的行踪,可是半点动静都没有,这让朱家这位少爷打心底的不放心,但不放心归不放心,总不能时刻提心吊打提放着吧,闲着无事便想起从前的人和事,羽仙宫掌教身死道消的消息还没传来,不然他就是顶着被责罚的压力,也要跑去北地给师父讨个公道,小师弟苏逸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起来也好些日子没有见过了。
却不知他心里挂念的小师弟此刻在乾京的一处茶馆里坐着,皇宫大院便是普度这样的龙象寺高僧都不能轻易进入,更不用他一介草民了,再说他也不愿打扰到朱师兄,看得出来他此次入京是有要事在身,入宫快数十日了,还无半点消息传来,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北地的消息已经传来,茶馆酒肆里消息灵通,说书的先生已经将那段传奇说的绘声绘色,江湖一品高手对战数千大军,力竭身死,说不出的悲壮,不过或许是这个江湖沉寂太久了,听书的惋惜之余,更多的是向往,唯独西北角落里那位年轻人痛饮了一碗酒,消失在人群里。
苏逸帮那位仅有数次谋面的老道士堆墓,立碑,说是堆墓,不过是在城里一处偏僻的小地方堆了个土堆,碑是木碑,一壶浊酒敬了这个老道士,想了想还是在木碑上雕刻了几个字,生平不晓,名号不晓,甚至连容貌都依稀模糊了,只有那淡然随风的姿态还在脑中挥之不去,江湖一品的高手少之又少,更不用说出自羽仙宫这样的道门鼻祖,以前觉得这样的神仙人物怎么也该长命百岁千岁万岁吧,想不到也有身死道消的一天,说来也可叹,都说江湖儿郎江湖死,可这战死沙场又所谓何事,苏逸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庙堂与江湖的博弈已经数百年,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自己尚好,不知道朱师兄还有山上的那些师兄们听闻这个消息该是如何的悲痛。苏逸蹲在地上搓了搓手里的黄土,又抬头看了眼天空,阳光刺眼,想了想也该离开了,或许是忘不了十年前大明崖上那悲伤的眼神,或许是那个地方的主动疏远,苏逸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了,羽仙宫还是那个羽仙宫,而他却已不是他了。
苏逸提着一壶酒刚要离开,忽然愣在了原地。
一身素衣素冠的年轻道人站在夕阳余晖里,目光落在远处的土丘木碑上,目光里带着柔色。
苏逸神色愕然,稳了稳心神,不确定的说道:“你是?”
年轻道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苏逸目光凝视着他那张年轻稚嫩仿佛不曾留下丝毫岁月痕迹的脸,嘴里忽然有些苦涩,低声唤了句:“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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