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的瞳孔猛一收缩:“命运!”她轻掩着自己的嘴唇:“啊…是呀!命运的确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骨雾看上去恼怒而又伤感:“命运…这世上没人会知道命运的走向!朱元璋做乞丐时绝想不到他会当上皇帝,拿破仑也万万没料到他这个征服者会在孤岛上被毒死!命运…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的疯子,所有人都不得不在它蛮横无理的摆布下,莫名其妙又胆战心惊地去面对各种打破头也想不到的状况。让你出乎意料,让你防不胜防!安妮丫头,你要牢牢记住这两种东西,用你的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盯着它们、监视它们!”说到这里,他凶恶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下去。
安妮望着骨雾,有些心虚地问:“老爷子…您没事吧?”
骨雾挪开烟斗,望着安妮问:“嗯?老爷子我能有什么事?”
安妮撅起嘴,有些难过地说:“老爷子您就别和安妮说这种装傻的话了。那个…人家当然是在问刚才那个…那个和咱们走棋的那个光头呀…如果安妮知道他是……”
“没事!”骨雾猛然喷出一大团烟,有些心烦意乱地说:“那事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就连老爷子我自己不也没察觉吗?这件事情就只怪一个人,那就是老爷子我自己!你这傻丫头别瞎乱想!”
安妮缩了缩脖子:“可是,老爷子您……”
骨雾不耐烦的目光如同尖刀班刺进安妮的眼底:“丫头!你不用再多说了!如果不是老爷子我想出这个计划来,就不会波及到…那两个孩子!这是报应,是老爷子我自作自受!但是,老爷子我不后悔!因为,老爷子我已经发誓效忠首领,那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管把这双手弄的多脏,都要将咱们暴君俱乐部的这条路走到底!”
安妮垂下目光,两行泪珠流过脸庞:“可是…安妮也失去过孩子呀…安妮知道那是多痛苦的事情呀!老爷子你真的…真的…不会觉得心痛吗?”
骨雾猛然跳起老高,大吼着抡起烟斗乱砸:“不心痛才怪呀!老爷子我现在气得想杀光整个英国呐!!”他目光如炬,满头的麻花辫和胡子都凶恶地飞舞起来,仿佛传说中深海升起的魔怪。
他突然扔掉烟斗,将安妮紧紧拥抱住,晦暗莫测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安妮的脸,又仿佛是在望着遥远的地方:“老爷子我还有其他孩子!安妮丫头,你和万恶小子,就是老爷子我的孩子!”
安妮抱着骨雾抽泣道:“老爷子…真是苦了你呀……”
这时,万恶斩一声呻吟醒了过来,他捧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脸痛得呲牙咧嘴:“呃啊?老爷子的声音?哈哈!老爷子生气啦!是不是杀光了?”他瞪着还有些迷糊的眼睛,摇摇晃晃站起来抽出屠刀:“老爷子带上我一个,这么多高手怎么能错过啊?我也要斩了他们!哈哈哈哈……”
万恶斩突然脚下一软,把自己摔了个七荤八素,经过阿信的暴打和五行道士的雷鸣震击,他所受的伤要比安妮重得多。
骨雾和安妮无可奈何地对视一眼,一同在心里叹道:“刚醒过来就这样,这家伙可真是没救了……”
安妮不愿意被万恶斩看到自己流泪,她飞快地擦干眼泪,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架势说:“杀杀杀!你就知道杀!这么喜欢切肉还当什么恶臣?干脆跑去屠宰场找份工作,包你这呆子砍个够!”
万恶斩趴在地上,一直都是朦胧残影的视觉终于恢复正常了,他歪着脑袋将自己昏过去之前的记忆细细回想了一遍,那张总是带着疯狂杀意的脸居然意外地沉静下来。
万恶斩目光沉痛地伸手入怀,将那把名叫小狐丸的宝刀拿出,拔刀出鞘凝神端详着。
良久,万恶斩有些悲戚地重重叹道:“嘁!可惜了一条好汉,一个真正的勇士!”
骨雾翘起眉梢,他虽然心情糟糕至极,但语气中仍带着一丝调侃:“哦?你这整天想着去砍人的臭小子,怎么开始说起这种惋惜别人性命的话来了?”
万恶斩神情非常沉痛而严肃,他摆出日本武士正襟危坐的姿势对骨雾行礼道:“老爷子!我万恶斩觉得这世上…有两种不同的勇士!”
“哦?这以前可从没听你说起过。”骨雾重新坐到地上,饶有兴趣地吸着烟斗问:“哪两种?说出来给老爷子我听听。”
万恶斩很认真地说:“老爷子也知道我的脾气,看见高手就想去杀!所以对我来讲…这世上,有一种勇士,是值得我去砍、值得我去斩的勇士!”
安妮翻着白眼:“唉!这呆子,说到底还不是一样……”
“但是还有另一种!”万恶斩庄重地提高音调:“这种勇士,是我万恶斩非常敬佩的勇士!我如果遇到这种勇士,绝对不会去斩了他!我只会希望他活下去,因为…我觉得这种勇士…是珍宝!”他抬起头凝视着骨雾的目光:“珍宝,就应该保护起来!”
“珍宝…吗……”骨雾吐出一口浓密的白烟,在朦胧的烟雾缭绕下,他的脸看起来是那么惆怅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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