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梅拉多夫住了声,想要笑一笑,可是他的下巴突然抖动起来。不过他忍住了。这个小酒馆,他那副穷愁潦倒的样子,在干草船上度过的五夜,还有这一什托夫酒,再加上对妻子和家庭的这种病态的爱,这一切使得听他说话的人感到困惑不解。拉斯科利尼科夫全神贯注地听着,但是感到很痛苦。他为到这里来觉得后悔了。
“先生,先生!”马尔梅拉多夫控制住自己,又提高声音说,“我的先生,也许您和别人一样,也认为这一切都很好笑吧,我只不过拿我家庭生活里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来打搅您,可对我来说,这并不好笑!因为这一切我都能感觉得到……我一生中像在天堂里那样幸福的那一整天,还有那天整整一个晚上,我是在心驰神往的幻想中度过的:就是说,我幻想着怎样安排好这一切:给孩子们穿上新衣服,让她不再操心,让我的独生女儿从不幸的火坑回到家庭环境里来……还有很多,很多……这是可以的吧,先生。唉,我的先生(马尔梅拉多夫突然好像打了个哆嗦,抬起头来,直盯着听他说话的这个人),唉,可就在第二天,就在我幻想了这些事情以后(也就是说,是在整整五天五夜以前),傍晚,我就用巧妙的欺骗手段,像在夜里偷东西的小偷那样,偷了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箱子上的钥匙,把带回家来的薪水中还剩下的那些钱都拿走了,到底是多少,已经记不得了,就是这样,请您看看我吧,全拿走了!从家里出来已经第五天了,而那里在找我,差事也砸了,文官制服放在埃及桥旁的一家小酒馆里,用它换了这身衣服……什么都完了!”把潘苔莱·普罗珂菲耶维奇抬到坟上,葬在异乡斯塔夫罗波尔的土地
上。过了一个钟头,村子里已经掌灯的时候,葛利高里从白土村出
发,朝新波克罗夫斯克方向驰去。
在科列诺夫斯克镇他感到身上不很舒服。普罗霍尔费了整整半
天的工夫去寻找医生,最后找到了一个喝得已经半醉的军医,费了很
大的劲才请动了他,把他领回住处。医生没脱军大衣,给葛利高里做
了检查,摸了摸脉,肯定地说:
“您害的是回归热。中尉阁下,我奉劝您停止您的旅行。否则就
会死在路上。”
“等着红军来吗?”葛利高里苦笑着说。
“啊,不过,我们可以认为,红军离这儿还远哪。”
“会走近的……”
“我对此毫不怀疑。不过您最好还是留下来。同是不幸,要是
我,宁愿选择留下,这——要轻些。”
“不,我还是凑合着走吧,”葛利高里断然地决定说,而且开始穿
起军便服来。“您能给我些药吗?”
“那就请便吧,您自己拿主意。但是我是应该向您提出忠告的,
听不听——由您。至于药物,我以为最好的药——就是安静的环境
和精心的护理;我本来可以给您开点儿什么药,但是药房撤退了,我
这里除了麻醉剂碘酒和酒精以外,是一无所有。”
“那就请您给点儿酒精吧!”
“我很愿意满足您的要求。反正您总归是要死在路上的,所以酒
精一点也不会对您有什么害处了。让您的随从兵跟我去取,我给您
一千克酒精,我是个善良的人……”医生举手行礼,然后摇摇晃晃地“我们运气不好……潘苔莱·普罗珂菲耶维奇已经去世啦,”别斯
赫列布诺夫用棉袄袖子擦了擦嘴,放下勺子,画了一个十字,低声回
答说。“昨天傍晚咽气的,愿他在天之灵安息。”
“这我知道。已经埋了吗?”
“还没有。我们准备今天埋,这会儿,你看,还停在这儿,我们把
他抬到冷屋子里去了。请到这儿来。”别斯赫列布诺夫打开通往邻室
的门,仿佛很抱歉似的说:“哥萨克们都不愿意跟死人睡在一间屋子
里,气味太难闻,而且停在这儿是比较好的……主人这间屋子里不生
火。”
宽敞的内室里散发出了一股扑鼻的大麻种子和老鼠粪的气味。
一个角落里堆满了黍谷和大麻;长凳上摆着些装面粉和油的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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