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识到此刻,自己只是在不停的猜测,猜测他的身世,他的一切,只能猜而不得问。
若问,他会离开。
如今来看,他所说之离开真意,怕是……
“停轿。”
“不知大人欲往何处?”
略一思忖,岑墨只答三字,“祁顺斋。”
……
栏窗斜开,日晕下,是段其凤独立身影。
望天际九重,这片天,万载不变,漠视着匍匐在其脚下的苍生民众。
是不仁?
俯视万物在他的脚下如刍狗?
是一视同仁?
不以人的身份而有所动?
房中本弥漫的温酒暖香,已转冷冽。
再次斟满,他因心中愁绪将其一杯饮尽,冷意入口,滑至咽喉处,却变得烧灼。
……
店中伙计站在段其凤的身后已然观望许久。
窗边的这道身影,跟在他身边数载,此人对一众属下虽常以冷颜相对,但若然任何人行事之时遇了麻烦,纵跨刀山,入火海,他也会不顾一切将其救出。
有险地,他先涉。遇强敌,他执剑先上。青锋三尺在手,俯仰无愧于天地。不管是高官权贵,他从未怕过谁。
只是这么个人,究竟有何事令其愁眉不展?
思忖间,段其凤又是一杯入喉,忍了几忍,伙计终是劝道:“宗主,冷酒急饮易伤身。”
身后传来的关切声,令段其凤心中思绪梢缓,转过身,他摇头道:“本宗无妨,你等下去准备准备,入夜后便动身返京。”
“是,属下领命。”
伙计离去没多久,又返身而回,“宗主,岑墨来了。”
略一思忖,段其凤取过另一只酒杯,道:“让他进来,吩咐人先退。”
短暂光景稍纵,窗边观云的身影,变作两道。愁眉对盏,愁酒同落入愁肠。
自岑墨进房到此刻,两人间,皆无话。
壶中残酒饮尽,段其凤双唇微张之时,耳听岑墨轻道一声,“抱歉。”
话一开口,他立时听出了岑墨声线中的异样,遂侧目道:“你来见本宗,只是为了道这两个字?”
放下手中空杯,岑墨凭窗望着大半个安州的景色,未有答话。
来回扫过他眼底的红丝,反身靠在窗栏上,念及晨间思凡的话语,段其凤微微一叹,在道出相同两字时,岑墨手撑窗栏,将身形往外探了探,留意到他的动作,段其凤口中的幽叹,转为长叹。
此人,果为君子。
假意未听闻自己的歉声,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份薄面。若然追问,都司宗宗主居然用药散去收拾一位清官——
所用之手段,委实不太光彩!
眼眸被日晕晃得有些发酸,岑墨抽回身形笑道:“你我二人,终是不再冷言以对。”
回望短瞬,段其凤和煦道:“我接到密旨,要回帝都了。”
“回帝都?何时再回来?”
“怕是……”
话没了后音,岑墨直视着段其凤,追问道:“如何?”
扶额片刻,后者仍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心底对此次召唤自己回京的密旨,疑惑越来越多。从密谍中得知,近日帝都并无是非,圣上为何偏要在此时,召自己回京?
此地命案突生,期间手法诡异,莫非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观之段其凤面上忧色,岑墨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头,“宗……段兄,你且安心回京,思凡他……我不会让他出任何事,再者,这本就是我的责任。”
“责任?”未有拂去落在自己肩头的手,段其凤轻声笑了笑,“岑墨,你可知,这个责任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与他一同斜身靠在窗栏,片刻后,岑墨仰起头,阖眸道:“奏折我已上呈,如镇国……如刘冲当真要有所动作……段兄,你有把握,能护我俩?你我二人首次坐在一起饮酒,与此刻相仿的经历,只有和钟昊话别之时才有。钟昊若无命案在身,以其观察力之强,对所爱之人用情至深,倒不失为一条好汉。只可惜与他首次饮的,便是断魂酒,那时是我送他,今日你要离开,再回安州之时,怕是我已……此时之酒,或许是……”
这话越听越不对!不等他话说完,段其凤按住其肩头晃了几晃,急怒道:“你在上奏折子里,都写了些甚?!”
见岑墨眼眸紧闭,蹙眉不答,段其凤心下一凛,顿悟道:“圣上不会毫无因由便召我回京,定是因你递上的折子惹了是非!以刘冲在朝中眼线之广,挑了吏部尚书,又断了他“露雨阁”的财路,想必他已然对安州的一干事宜有所留意。若我在此时离开,那你和他……还有……我……我……”
丹凤目微启,岑墨浅笑道:“你待如何?抗旨吗?你若抗旨不回,思凡会如何?”浅浅的笑,随着话语声渐低而转淡,“依他的性子,定会护你到底。”
迟疑片刻,段其凤按着岑墨肩头的手,再次一沉,刚欲道出过激言辞,耳听岑墨忽道:“段兄,你对博弈可有研究?”
本在急怒的人被此话问的一愣,“博弈?为何有此一问?”
岑墨拍了拍段其凤抓着自己肩头的手,后者动作一滞,方才因心中着急未曾留意,自己手上的力道有多重……望着他额前渗出的冷汗,段其凤郑重道了声,“抱歉。”
行至椅凳旁,他冲岑墨招手道:“过来坐下。”
依段其凤所言坐在椅凳上,前者行至柜前寻出伤药,回眸道:“宽衣。”
“……”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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