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卿打量郭湘的同时,郭湘也在打量着季卿。
不过,季卿即使是在室内也没摘下帷帽,她也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季卿的双目而已。
季卿起身,“郭姑娘,请坐。”
话说完,季卿又对忍冬和冬青道:“你们去外面守着。”
也亏的这会儿时辰尚早,茶楼里除了她们之外就没什么客人,左右两侧的雅间也都是空的,再加上有忍冬和冬青看着,倒也不用担心会被旁人听到了她与郭湘的谈话。
忍冬和冬青依言退下。
门开了又关,很快,雅间里就只剩下了季卿和郭湘二人。
郭湘抿了抿唇,问道:“你是谁?让人请我过来,又有何目的?”
季卿轻轻笑了笑,“郭姑娘,我对你没有恶意,今日让人请了你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姑娘。”
郭湘虽然不知道季卿是要请教自己什么,但想了想,仍坐了下来。
季卿给郭湘倒了一杯茶,又将桌上的几碟点心推到郭湘的面前,见郭湘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她才道:“郭姑娘,请教你的这件事对我来说极为重要,还请姑娘不吝赐教,当然,我也会给出小小谢礼以示感激,还请姑娘不要推辞才是。”
郭湘倒是没在意季卿所说的谢礼,她放下茶盏,淡淡地道:“这位夫人,你不妨先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疑惑需要解答。”
她看不到季卿的面容,也看不到她梳着怎样的发髻,但观季卿见着她之后的作态,觉得季卿应当是一位已经成婚的妇人。
季卿也没纠正郭湘对自己的称呼。
事实上,这些细枝末节根本就没有被季卿放在心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之前得到的第二封书信取了出来。
季卿知道自己拿到的这两封书信来历存疑,本就不适合被人看到内容,若是贸然让人看到了,也有可能会牵连到无辜之人,因而只是将信纸抽出来了一角,然后将之递到郭湘的面前。
“郭姑娘,这信笺纸……”季卿问道,“是不是当初你造出来的十样蛮笺?”
郭湘最初时还有些疑惑,但在看到那信纸的一角时,却是眼中现出了惊色:“你这里如何会有……”
虽然并未回答季卿的问题,但这话分明就已经肯定了季卿的话。
这就是十样蛮笺。
郭湘伸手在那露在外面的一角信笺纸上轻轻摩挲了好一会儿,眼里又是惊喜又是惆怅的,过了许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这确实就是十样蛮笺……”
当初郭湘自己摸索着制出了这种有十个颜色的笺纸,最初时她自然是极为高兴的,郭氏纸坊本就被别的纸坊抛在了身后,就算这十样蛮笺的出现并不能立即就扭转郭氏纸坊的颓势,但至少也能让郭氏纸坊有个缓冲。
那时候的郭湘还信心满满地想,她能制出这十样蛮笺,将来也能制出更好的纸,绝不会让郭氏纸坊彻底的落魄下去。
她又哪里能想到,后来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呢?
自那之后,郭湘很快就嫁了人,之后再没去了郭氏纸坊,自然也再没亲手造过纸了。
她原本以为,那色彩鲜艳的十样蛮笺,也许只能出现在她的回忆之中,却没想到,今日竟就又重新见着了自己当初亲手制出来的纸。
这,又如何能不让郭湘生出物是人非的感慨呢?
郭湘抬头看向季卿,道:“当初制出第一批十样蛮笺,我就让人送去了致远书斋,当日这些纸就被安国公全部买走了,夫人这里如何会有这纸?”
这十样蛮笺是郭湘第一次造出新纸,也是之后一切剧变的源头,是以她对关于这笺纸的事记得格外的清楚。
听完郭湘的话,季卿置于膝上的手缓缓攥成了拳。
致远书斋那小二所说的,与郭湘所说的,印证上了。
郭湘制出了十样蛮笺,并送去了致远书斋寄卖,也就在当日,这些纸被安国公全部买走了。
那么……
祖父的笔迹,又如何会出现在这只有安国公手里才有的笺纸上?
那封信,又怎么会在一个普通的老秀才的手里?
这一切,到底是如何联系起来的?
季卿暂时也想不明白。
不过,从郭湘这里得到了肯定,这本就是一个很大的进展了,季卿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能将心中的谜团全都解开了。
她道:“郭姑娘,真的很感谢……”
话说到一半,季卿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她拿到第一封书信的时候,是在城南榆树胡同的章宅,那时候季卿还曾想过,这章宅也不知道是哪个章家的,为何会有这样一封书信。
再之后不久,她又从那老秀才的儿子买到了旧书,自书中找到了另外一封内容一样,笔迹却完全不同的书信。
而这第二封信用的信纸,则是郭湘亲手制出的十样蛮笺,这十样蛮笺唯一一次拿到致远书斋去售卖,就被安国公买走了。
也就是这时,季卿突然就想起来了,安国公世子夫人,就姓章。
那么,是不是可以由此揣测,她拿到的第一封书信,也是出自安国公府?
还有……
被贺章送出府的舞姬俪娘,出现在章宅,这是巧合,还是贺章本就有的安排?
贺章,他又在做些什么?
季卿怔了好一会儿,直到对上郭湘那疑惑的目光,她才将这些疑惑都暂且压下,道:“郭姑娘,虽然于你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这件事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
喜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