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不同常人?华音的心噎了噎,这是在说她脑子不好的意思?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今天坐到这里吃饭,位子排的是小辈的位子,长辈不动筷自己绝不敢夹菜,这是脑子不好的人干得出来的事?
正想开口表现下自己的“脑子正常”,身旁另一个声音又是快了一步。如果要说她脑子不好在哪,估计就是没别人转的快罢了。
这次出声的是李秋狄,低沉却有力的嗓音,竟不是附和华珍珍的话:“我和华小姐何来的恩怨?哪有什么冰释前嫌之说?原本就是个误会罢了。你说是吗?”
最后四个字,却是低头对华音说的。
华音抬头看他,灿若星子的眼眸投下来,仿佛一下子倾倒了一池的夜明珠,柔光烁烁,破开她心中某处深不见底的阴暗。
笑了笑,文静柔和的调子:“正是。”
四周静得难言。李秋狄默了默,低头打算吃饭,想起什么似的,又突然抬头补充了一句:“还有,我觉得,华小姐神思正常得很。”
说完这句话,无视其他人的惊讶表情,自顾自地开始吃饭。
华音简直憋不住想大笑几声,狠命忍住维持自己的冷静,低头扒饭,同时迅雷不及掩耳地朝李秋狄碗里夹了块鸡肉。
啪!华珍珍将筷子朝桌子上一摔:“我不吃了。”说罢,双眼泪哗哗地跑了出去,丢下一屋子客人不管不顾。
“哎呀,珍珍……”蒋瑞芝心疼地拉长了嗓音喊,却没能阻止住自己女儿跑得飞快的腿,想追上去,念及客人在,又只得死死地维持原地不动。
华国忠的脸面这下挂不住了,没想到,今天叫他丢脸的,竟然是他一向钟爱的二女儿,这让他更加震怒,喝道:“她不吃就让她饿着,我看她能饿多久。”
“老爷……”蒋瑞芝哀婉地想要求情,华国忠眼一瞪就让她乖乖闭了嘴。
还是李夫人出来圆场:“二小姐还是个孩子……”说完觉得理由委实有些牵强,毕竟都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又改口,“真性情也不是什么坏事,倒显得天真没有机心。”
蒋瑞芝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您说得太对了,我们家珍珍就是没有什么心机,不像有些人,表面无辜,肚子里不知多少坏水呢。”说完,有意无意地朝华音瞥了一眼。
华音没有抬头也知道,蒋瑞芝此时的眼神肯定是对着自己的。从小到大,替华珍珍背黑锅当绿叶的事情她也做得不少了,与其说是习惯,倒不如说是她早已认命了,也不想计较那么多。反正她只是监视,达到目的就可以了,其他的无须理会。
可这回,李秋狄仿佛是铁了心地要帮她,直接问道:“听说你对古琴颇有研究,能不能饭后向你讨教一下?因我听人说,音乐是陶冶人性情的良方,唯有心地纯净之人方可有深刻造诣,我也想让自己超凡脱俗一些。”
瞎话连篇!华音暗嗔了句,却知他是在为自己解围,心里很是高兴。这顿饭反正也吃得无趣,索性不吃了,道:“有何不可?我已吃饱了,你还吃吗?”
李秋狄自然是“吃饱”了,放下筷子,同长辈交代了声,跟着华音走了。
四位长辈面面相觑,均被今天这一幕震得是呆滞愣神。最震惊的要属李夫人,云里雾里地对自己相公道:“秋狄这古琴不是学了好多年了吗?怎么还要学?”
李侍郎已经看明白了八分,只得轻轻摇头示意妻子不要再问。
华音带着李秋狄到琴阁去,抱了架古琴出来,又穿行到花园的亭子里,这才坐下来,一边拨弄琴弦一边道:“我没想到外头竟还有传我会古琴的,我以为所有人只对我的脸有兴趣。坦白说,其实我只会几首曲子,而且有段时间没弹了,只怕也教不了你什么。不过你今天替我说话,我十分感激,一定会卖力弹好的。你想听《高山流水》还是《平沙落雁》?”
因为和李秋狄已经熟悉了一段时间,华音少了些生分,说起话来时有些滔滔不绝,并没有因为前尘之事而有所芥蒂的模样。这个姿态在李秋狄看来,反而落落大方,颇为令人敬佩。
“你随意。”他对她的琴技竟有了几分好奇。
华音点了点头,黑白配的脸上挂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十指在琴弦上一按一拨,一首《高山流水》便应声而出。
坦白说,这首曲子弹得并不算好,实在有些生涩。可她弹得却十分认真,甚至可以说有些严阵以待,大约是挟了报答这个念头,所以格外郑重其事,倒少了些随意。再加上如她所说,久未弹琴,生疏得很,中间还错了几个音。
李秋狄听得颇为入神。其实他当不起她这样回报,今天之所以会替她出头,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对她有所亏欠希望能弥补一些;另一部分原因,却是他早就想破坏两家长辈的安排,不想再和华珍珍继续不明不白下去了。那句什么讨教古琴的话,也是他随意编的,没想,她却单纯地相信了。
倒是他欠了她才对。要说回报,也该是他回报她。李秋狄这么想着,待华音一曲弹完,笑了笑:“现在,礼尚往来,该我了。”
一曲琴音袅袅而起,如神祗之手拉开了天边一场盛宴的帷幕,人生百态、喜怒哀乐,轮番上演,时而令人喜上眉梢,时而催人泪下,短短片刻之间,已像过了漫长的半辈子。
华音听得是目瞪口呆。早知道他有才,没想到,竟有才到这种地步。佩服的同时,又觉得差距再一次被生生地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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