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阴冷的魔药制备室中,坩埚里正在冒着色泽诡异的蒸汽。液体沸腾的“咕嘟咕嘟”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
斯内普正用银制短刀的侧面挤压着瞌睡豆,动作精准、细微、一步到位。
而就在魔药制备室的一侧,玛卡侧卧在一张从未用到过的病床上,一只手轻轻搭在一个小小的沙漏上面。
这是一个计时仅有5秒的沙漏,每过5秒钟,他都会将沙漏翻一个身,发出一记折断了筷子般的脆响。
“……咔哒……咔哒……”
“……咔哒。”
“慢了四分之一秒。”
斯内普没有回头,可他的声音却在这安静的空间之中蓦然响起,低沉而又冰冷,充满了一种无趣。
“嗯。”
玛卡轻轻回了一声,尾音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安定的颤抖。
“咔哒。”
静谧,仍在继续。
大概是在“咔哒”声又响过了十次左右的时候吧,玛卡突然笑了一声。
“斯内普教授,你知道‘骚扰虻’吗?”
“什么?”斯内普随口道。
“骚扰虻,”玛卡说着,又将沙漏翻了个身,“‘它是一种眼睛看不到的生物,会飘到人的耳朵里,把人的脑子搞乱’……”
“没听说过。”斯内普回答地相当干脆。
“你没读过《唱唱反调》吗?那本杂志挺有趣的……”
斯内普将银刀清洗擦净、放回了工具盒中,然后往还在沸腾着的坩埚走去。
“没听说过。”
他边走边说,连回答的内容都一词不差。
“别这样,教授的话老是这么干巴巴的,这很容易让人犯困的……”
又是一阵安静。
在“咔哒”声又响过几次之后,斯内普将瞌睡豆挤出来的汁液往坩埚里轻轻滴入,冒出了几缕淡淡的白烟。
“……曾经。”
“嗯?”
听到斯内普突然开口,玛卡正要翻沙漏的手顿了一下。
“曾经,有一个男孩,生活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镇市郊。那里到处都是低矮的旧房子,残破不堪、没有几个人……”
“那个男孩的父母很糟糕……母亲稍微好一些,不过还是很糟糕。他们时不时地就会吵架,从不看时间地点……”
“嗯,这么想还是父亲更糟糕吧,因为每次都是他挑起来的……有时候还会打母亲,真的很糟糕……”
“所以那个男孩,一直都被忽略着……那个家庭,没有半点温度。”
“可是有一天,他在市郊的一个废旧公园里,见到了某个女孩儿……”
斯内普那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盘旋着,就好像真的在说一个和他无关的故事。可是玛卡知道,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斯内普自己。
“那个男孩,在看到那个女孩的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因为他能感觉到,那个女孩和自己一样,聪明、冷静、充满了好奇心……”
“所以,男孩和女孩相遇了,他们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交上了朋友。他们常常一块儿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市郊玩耍,躺在河流边倾听水声,遥望清澈的天空。”
“嗯,那个破破烂烂的市郊……”斯内普似乎在回忆,冰冷的语调中也隐隐透出了些许温暖,“那个市郊真的很破啊,什么都没有,公园里的设施还都是坏的,一件都不能用。”
“倒是那条河边很让人安心,遍地是青草,远远的还能看到小镇那边……那个女孩儿常常会说,‘镇子上的那根大烟囱从来都没冒过烟,造它干什么呢?’”
他淡淡地述说着,连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可是,这份少有的柔和,很快就变得烟消云散了。
“如果……”
他的声音骤然降温,显得尤为突兀。
“如果有一个男人,遇到了他曾经喜欢过、现在也仍然喜欢的女人的孩子……你觉得那个男人应该怎么做?”
因为这个问题来的太过突然,在稍有些愕然间,玛卡那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不少。
要说斯内普口中的那个“男人”,无疑也是指的他自己。
可是,这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玛卡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哈利,然后又紧接着想到了哈利的母亲、也就是那个故事中的小女孩儿,莉莉。
而最后,他想到了此刻还在霍格沃兹城堡的卢娜。
要是这种事发生在了他身上……不,他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或者说,他根本不愿去想。
斯内普这些年来,都是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啊!
不仅要面对失恋,还要面对珍爱之人的死亡,甚至还要守护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的儿子。
而这种感情,他偏偏就如何都无法释怀,并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为了向这份沉重到无以复加的爱表示尊敬,玛卡强迫自己设身处地地思量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那个孩子……都是自己所爱的人的一部分……吧?”
玛卡终于明白,斯内普为什么一直都是那副干巴巴的腔调了。因为他现在的声音就差不多,也是那么干巴巴的,没有半点生气。
事实也是如此,要是玛卡处在那种情况之下,恐怕也会是这种感觉吧!被自己那矛盾的心理始终纠缠着,一刻都不得解放。
正如斯内普对哈利从没有过好脸色那样……除了演戏给伏地魔看,大概那种爱恨交织的痛苦,也正是原因之一。
“她的一部分……果然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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