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故意的。”
当两位徒弟贴心地溜达出去,以让师傅能有机会与单独故友交谈时,太清肯定地说道。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阿悠笑眯眯地回答道,满头银丝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彩。
“……”
“年轻人死气沉沉的多难看,还有有些活力才好啊。”阿悠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指了指屋檐,“太清老哥,带我上去晒晒早上的太阳呗。”
太清雪白胡子下的嘴角抽了抽,“夫人,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年纪?”
“当然记得。”阿悠瞥他一眼,淡定道,“不过这和年龄没关系吧?”一边说,她一边语调转哀,叹息道,“哎,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哪天就寿终正寝,这点心愿却始终得不到满足,哎,真是死不瞑目啊……”
太清连眼角都抽了起来,最终无力地扭过头,一挥袍袖,阿悠便轻飘飘地上了屋檐。
“不愧是道长。”阿悠竖起个拇指给旁边的老爷爷一个点赞,而后伸出手眺望远方,近几年来她一直在想一件事,都说站得高看得远,如果她能站到更高的地方,是不能就能第一眼看到那个久久未归的人?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又天真又可笑,可是却总也忘不掉。年纪大了,不能爬高处,不能干重活,她还要留着这条命继续等待。
没想到,今天能接着太清的手实现心愿,当真是昨日善缘今日果。
但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忽视了一点,那就是——一个尚未归来的人,即使站得再高看得再远,也始终看不到他的身影吧?
“夫人?”
“老哥,看那里。”阿悠的手顿了顿,突而指向另一个方向。
两个从院中出去的年轻人,正被一群孩子团团围住,云天青嘻嘻笑着,手心翻来覆去,居然在用小法术逗孩子们开心,围观的孩子连连鼓掌,有几个大胆的已经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与此相反,玄霄的身边格外冷清,孩童似乎为他的冷脸所震慑,都离他有足足一米远。
只见云天青突然扭过头,朝一旁的师兄说了些什么话,玄霄脸一板,亦开口说了些什么,即使听不到声音,阿悠也猜到,八成又是在教训他。
已经被教训习惯的某人若无其事地咧嘴一笑,伸出手肘戳了戳自家师兄,再次说了些什么。
玄霄扫他一眼,手掌伸出,突然,掌心冒出了一团火红的烈焰。
“哇!!!”
在屋檐上都仿佛能听到孩童们的惊叫欢呼声。
云天青颇给面子地带头鼓起了掌,而后就是一大串的掌声。
“……”成功地被众人围观的玄霄脸孔依旧正直,气势不知为何却弱了几分。
而这时,几个原本抱住云天青的大胆孩子突然转变了目标,扑上去一把抱住了玄霄的大腿。
“!!!”那张冰山脸,终于裂开,第一次显现出了某种类似于慌乱的神色。
“哈哈哈哈!”阿悠终于忍不住在屋檐上撑着腿笑了起来,颤抖着手指道,“那汤圆儿绝对是害羞了!”
无良的师傅对于徒弟的遭遇显然也是喜闻乐见,太清摇了摇头,含笑道:“天青总是那么爱胡闹,玄霄倒是亲和了不少。”
阿悠叹了口气:“都说了年轻人这样才正常,想想你年轻的时候,还不是老和我一起坐着马扎用树枝画鸡鸭。”
“……咳!”
“怎么?你也害羞了?”阿悠笑着看身旁的老友。
“……夫人,”太清终于叹气,“多年未见,你真是越发厉害了。”
“夸得好,再接再厉。”
“……”
“抱歉抱歉,十来年没和人这么尽兴地聊过,一时得意就忘了形。”阿悠敛起脸色太过得瑟的笑容,“虽和街坊们关系不错,但有些话总不便于她们说。”和她年纪一般大的,拉着她说子女说孙儿;年纪比她小的,又如何说得到一起来;更小一些,只能拽着她的衣角讨糖吃啦。
太清怔了怔,突而说道:“夫人可愿再回琼华?”
“嗯?”
“当年之事……”回想过去,太清的神色微微一肃,片刻后,才道,“都已过去,先生和你走后,我亦时常想念,人海茫茫本以为再无会面之缘,却未想到能于此处重逢。如今……都已是白首之岁,不若再聚?何况,尘世虽人烟阜盛,到底不如山上清幽,且灵气充足,先生当年常用的丹房我还空着,药材亦应有尽有……”
“你这老家伙,”阿悠连连摇头,感慨道,“自己想千秋万代地活下去也就算了,还想拖家带口?”
“……”
阿悠的语调亦肃然了起来,她认真道:“你有此心,我真的十分感激。在琼华度过的岁月,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如果可以,我也想再回去,只是……我现在只想留在这里,等他归来。”
“可留信,或着人在此等待。”
“不。”阿悠摇了摇头,重复道,“不行,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说到这里,她突而促狭地笑了起来,“太清,我猜你这一生,肯定没有爱过什么女子。”
“!”
“也许唯有爱过,才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思。”阿悠再次看向远方,她这一生,再无什么奢求,“我只希望,他回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这就够了。
她这一生,在最开始就遇上了他,凡事都该有始有终,人之缘分亦不例外。
“好了,再站下去要头晕啦。”
阿悠以这句话,结束了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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