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点小失落,但至少我不会被苏博骂了,老老实实参加他婚礼的彩排,因为天气原因,婚礼选在室内,但我的嫂子坚持,如果恰好飘雪,婚礼就一定要在户外进行,拜托婚礼上她穿的可是抹胸的婚纱,也太拼了吧,呵呵。
周文瑞果然补上了伴郎的位置,他没有穿原本为徐赟准备的伴郎服,因为徐赟的码数对他而言太大,最后他还是穿了自己的衣服。他们在练习着婚礼进行的程序,我忙完了检查工作,充当临时观众坐在下面,在等待的空档,我决定收一下d先生的邮件。
“s小姐:
我想说一个故事。
n小姐年轻的时候有很多的追求者,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几乎成了“招牌”,也是她心爱的珍宝。很可惜,二十多岁的她患上乳腺癌,化疗的时候,头发全掉了,一根都不剩。
她战胜病魔的经历成了一个励志的故事,n小姐在和死神抗争的战斗中赢了,但在和美丽对抗时却输得一塌糊涂,她的头发,再也不会长出来。
从那之后n小姐出门都会戴上帽子、或是假发,但她也有被人有意无意扯掉的尴尬时候,在外面还能强装镇定,一回到家,n小姐便埋头大哭。
有一天,一位喜欢她的男士鼓励她,摘掉那些伪装,就用最真实的面目去面对世人的眼光,不管他们怎么说,都不会影响自己对她的爱慕。于是n小姐尝试着迈出那一步,在聚会在商场在饭局里,都不再戴任何东西,起初她是畏缩的,但那位男士一直鼓励她,让她勇敢地挑战别人的眼光,可这份鼓励始终不能维持她的自信,每次都要处理这么多疑惑的目光,她还要保持着连自己都觉得毫无底气的勇气,终于有一天,她觉得压力太大,甚至不敢再出门。那位男士失望地离开,他说,我根本就不会在意你的外表,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吗?n小姐说,我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后来,她遇到n先生,n先生很优秀,也很体贴,他为n小姐特别定制的和从前照片上一样又黑有亮的假发,n小姐戴上后,觉得做回了自己,同样,她也担心n先生不能接受她真实的模样。
n先生说,他爱所有样子的n小姐,在他面前,不需要掩饰和伪装,但他同样尊重n小姐,在外人面前,她可以选择她想要的掩饰和伪装。
之后,n小姐回到家便完全做回自己,一旦出门,n先生就仔细地帮助她打理那顶如瀑的长发,n小姐终于找回那个开朗的自己。
唯有在真正爱着的人面前,才会做自然的自己。
你问我恋爱的感觉?老实说,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恋爱的感觉,如果我喜欢的人要离开我,我会去找她,因为我绝对不能让自己错过,不过那也许只能称为爱,大概还不能称为恋爱吧。
那么s小姐,对于这个问题,你又该如何回答呢?
d先生。”
因为正式的婚礼时间,在国内会是凌晨,所以苏博没有跟我商量就做了一个决定,事后用他的话说是根本就找不到我来商量。
到他们宣读誓词的环节时,我被一束强光照到,被迫抬起头,只见那个长得像电视,刚才还在放映新郎新娘的视频,现在已经转到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地方。
我们的父亲,穿戴整齐,看不出是站着还是坐着,只能看到他精神还不错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那天晚上的彻夜长谈看来还是有作用的,我把手机放下,站起身,让爸爸能看得到我。
司仪不会讲中文,我没有多想,就过去接过了话筒,把这场进行到最关键环节的婚礼进行下去,我擅自加了一个环节,让苏博对父亲道一声感谢。
苏博思忖许久,外人也许以为他是在酝酿,或是被无限感慨顶在喉咙,所以才久久没有表示,但我知道,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开口叫出那个字,然后现在,在我的监视和鼓励下,他终于缓缓开口:“爸……”
看到父亲老泪纵横的样子,我突然就想到了徐伯伯,想到了徐伯伯,我就想到了徐赟。
我决定,出于道义,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
等待接通的时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那边传来沙哑的一句“喂”,就足以想象他的疲惫,我嗓子有些嘶哑,大概是刚才过于起伏的情绪作祟,我喂了几声,才发出比较清晰的声音。
“徐伯伯还好吗?”
“……”
那边是沉默的,我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却不知道要再怎么问下去,只听那边是绝对的安静,连呼吸都听不到的安静。
过了很久,徐赟才冷冰冰地回了三个字:“他走了。”
我突然,觉得心底被深深地扎了一下,忘了跳动。
徐赟的话就像丛生的水草,扼得我几近窒息。
苏文幸,你明不明白,以后,就是我自己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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