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徐赟骂你?”丁叙看我发愁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照实跟他说呗,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说说好话。”
听出他开玩笑的口吻,我也不好再在他面前惆怅了,等我把办公室恢复原状,也就差不多一个早上过去了,我琢磨着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
上次已经错过,这一次可要把握住了,我嗯嗯哼哼了几下,“谢谢你了丁律师,害得你跟我瞎忙活了一个早上,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其实我没想过他会答应,不过他居然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好啊,走吧。”
我锁上律所的门,按着电梯,内心窃喜无比,好巧不巧,我的克星徐赟同志时隔两日,给我来电话了。
“苏文幸,放下你手中的事情,去超市买病人住院会用到的东西,然后到市医院肿瘤科,现在!马上!”
肿瘤科三个字出来的时候,我是为徐赟担心的,但听他中气十足,又不像是……横竖我不过是他工作上的助理,还管不了这么宽,况且我正准备和丁叙去吃饭,直接回绝他:“我有事……”
“苏文幸……”徐赟竟然整个人软了下来,和上一秒的语气全然不同,他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我爸要做手术,你……帮帮我……”
手机悬在耳边,电梯门已经打开,我只能非常抱歉地把丁叙拦在外面:“突然有些急事,丁律师,可不可以下次再请你?”
他来不及回答,电梯门已经慢慢关上,我只记得他唇边的微笑,却判断不出笑中的含义。
我到医院的时候,徐赟还在从机场来的路上,趁着空隙,我打开邮箱。
“d先生:
你的故事让我很有触动,身边确实有不少人因为婚姻放弃自己心爱的事业,平日里看着理智的女人就为了一两句甜言蜜语便缴械投降。其实,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并不是缺了谁就不能活,若是因为爱情而产生过分依赖,也许相处间多的是沉重的负担。
i小姐是我好朋友,我们一起买的第一盘cd就是孙燕姿的《未完成》,其中那首《我不难过》,那句“又站在你家门口我们重复沉默,这样子单方面的守候,还能多久”,i小姐说,就像是为她写的一样。
i先生住在我们隔壁的大院,小时候跟踪他、偷拍他、给他塞小礼物,在树上刻下他的名字,种种极其幼稚的示好举动i小姐都做过,i小姐并不是暗恋,她是堂而皇之地站在i先生门口,告诉他,她喜欢他。
只是,他从来都会高傲地把门用力地关上。
那时候他们还只是穿着的小学生。
初三的时候,i先生突然接受i小姐,两人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学校,i先生想要什么,一个眼神i小姐就会想尽办法帮他找来,而i先生在某个夜晚的一个吻,把i小姐甜到骨髓。那时候,她喜欢听《我要的幸福》,时常哼唱那一句:幸福,我要的幸福,渐渐清楚。
只是这样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i先生身边出现新欢,而i小姐知道,i先生同他交往,只是为了和兄弟们打个赌,他亲了她,然后他赢了。i小姐把他堵在家门口,问他为什么不肯喜欢她,i先生把她送的东西全都扔在地上,大雨把i小姐浇得抽搐,一场大病如山倒,先是高烧,转成肺炎,在医院里躺了整个寒假,i小姐瘦了一大圈,我帮她买回孙燕姿的专辑,她反复听那句:我的眼泪写成了诗,已无所谓。
那时候,他们刚刚进入市重点,还曾经说过为了能念同一所大学,要一起努力。
之后的两年i小姐成为学校里最优秀的女孩,即使i先生和她面对面坐着,她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我以为聪慧如她,早已经放下,却在某个夜晚,被她拉到那棵树下,i先生的名字一笔一划,依旧清晰,i小姐蹲在树下,唱着燕姿的《我怀念的》,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她说s,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会连这份冲动都失去。
大学的时候,i小姐依旧优秀着,他们没有进同一所学校,在寒假聚会时,一群人喝着酒,玩着真心话大冒险,i先生被罚,他对身边的i小姐说: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喜欢你的。
我们抱着看戏的心情,以为i小姐会害羞、会震惊、会感动,不料i小姐淡淡地说,“是吗,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那天飘起小雪,我和微醺的i小姐走在那条从家到学校的路,经过i先生曾经住的地方,i小姐有那么一秒的踟蹰,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大声唱着:遗憾没有到达,拥抱过还是害怕,用力推开你我依然留下。
她说s,我逆着光,却已经看见。
不知不觉已经说到i了,每个人都在成长中变成了另一个人,这就是独立。十岁的她早起只为和他相遇,十五岁的她以为那就是世界上最美的爱情,十六岁她痛彻心扉,十七岁她仿如重生,二十岁,她开始自嘲,从前是被风沙迷了眼,所以看不到路,时光流逝,物是人非,她已经成长,在成长中变成了另一个人。
ps:我的职业,你要不要试着猜一猜?
s小姐”
我按了发送,抬头看到徐赟,他头发凌乱,粗黑粗黑的胡子把整个腮帮子都围了一圈,双眼通红,黑眼圈深得像是画上去那样。
“徐伯伯没事……”
吧字还没说出口,徐赟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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