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高的男人还没有从事态中反应过来,脖子上就已经沾上了一抹不同寻常的凉意。
这天的暴雨是冰冷的,因而这凉意在一开始并没有哪里特别引人注意。只是到现在,这抹凉痛得不同寻常,痛的让细高男人用一种活着时毫无可能的角度审视了自己的身体。
一刀之下,此人已身首分离。
真正的楚子沉顶着苏折的脸和苏折的身材,淡漠的借着雨水冲了冲那把刚刚将人斩首的刀。他一手捞住了那具在细条男人死后就不受控制下坠的白骨,借着天边的一点微光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苏折提起那老人的头发,动作粗暴的把他塞进了轮椅里。老人的双眼翻着,喉咙中吐字不清的发出咯咯声,连小指尖都在不停的抽搐颤抖,显然已经痛苦至极。
“你歇息一下吧,刚刚他毕竟是对你灵魂施术,恐怕会有些妨碍。”楚子沉道。此时,两人的骨架都发出了轻微而细碎的声音,面目也在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变化着。苏折伸出指尖,迎接了一只从楚子沉口中飞出的黑色蛊虫。
他自己的脸孔也在变化,却不再是那副倾天下动苍生的美貌模样,反而渐渐换成了一个英俊的有些邪气的面孔。
这才是他本来的长相。
两人方才竟然一直是交换了容貌,已对方的身份做事。若是那细高男子能死而复生,恐怕就能明白为何利用那具白骨控制“楚子沉”怎么就那样艰难了。
因为对方只是沾染了部分楚子沉的气息,并不是他真正要对付的那个楚子沉。
真正的楚相仿佛被他的术法定住,安静的待在车里,实则一直在无声的编织着巨大的阵法。在暗绿色的光芒和潜流下,楚子沉的鲜血淡的都不太起眼,却足够让他悄声无息的潜行到细高男人的身后,更是早在那之前修补维护了苏折被强行撕裂的灵魂。
“没关系。”苏折嘶声道。他毫不留情的劈手扇了那老人一个耳光,接着又看也不看的向他嘴里塞了一颗虫卵般的东西:“醒过来。”
楚子沉单手扶着那句骨架,另一只手向上抬了抬:“苏折,理论上说,我们要抓活的。”
“是啊,活的。”苏折放下了欲扇第二记的手掌,他眼神狰狞可怖的看着面前之人:“你是好奇自己怎么输的?我师兄用自己的性命为压,逼你亲自发了一个‘在我动手以前,不对我做出b级以上伤害’的重誓……夺取灵魂是几级的伤害?反噬的滋味好不好受?”
老者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他挣扎了两下,却舌头僵直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有我师兄当时更疼吗?”苏折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他紧紧捏着拳头:“你放心,我们需要活人,我手里有七八只续命蛊,一定毫不吝惜的都给你留下……你折磨了他九个月,我就让你活上十八个月、二十七个月……我要你每分每秒,都生活在无尽的痛苦里!”
楚子沉无声的抚了抚苏折的后背,他等苏折情绪不再那样激动后,把手中的白骨塞到了对方的怀中:“帮我处理掉。”
苏折一愣。
虽然每一根神经还在呐喊着愤怒,他还是有基本理智的——他知道手里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你的骨头,你们不都讲究全尸啊、落叶归根啊什么的……”
楚子沉斯文的笑了笑:“我们当然不兴火葬,但有时火葬的确有它的道理。我方才在那里划了一块阵法,你把尸骨放上去,它自己会烧起来的。去吧。”
支走了苏折以后,楚子沉低头扫了瘫软在轮椅上的老者一眼。他这一眼轻描淡写的好像只是随便打量一番路边的风景,打量过了就抬起头来,仔细审视了一番阴云密布的天空,忽尔一笑:“天将放晴了。”
“‘长生不老真是人类永恒不变的梦想’,”楚子沉重复了一遍刚刚老者所说过的话:“但据我所知,这恐怕只能是梦想了。”
“我昔年点八十一盏长明灯招龙之九子,挽国之气运,本身也因此而折寿,但在当时,我是用过一点方法续自己的命的。”
“你大约不能体味,那样续来的性命,会有什么样的滋味。”
似乎是忆起了早时的衷情,楚子沉的眉心微皱起来,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长生确实是个天下无匹的诱惑。即使英明神武如武君,在晚年时也不禁被他牵着鼻子走。历代帝王方士,奇人异种,追求此道者数不胜数。只是你们是不是将这两个字想的太美好了些?”“
停顿了片刻,楚子沉又补充道:你确实命格诡奇,若不是圣兽点醒,我几乎要完全忽视了你的存在。但长生一事……唉,你采天地之钟灵毓秀,夺圣兽之气息精魄,用他人的赤心异骨,最后还要我的灵魂来做辅助。就是吃东西像你这样乱配也要坏胃口,何况是追求大道呢?你如此乱来的胡吃海塞一通,最后即使能获得长生,难道就能保证活下来的那个人还是‘你’吗?”
此时厚重的乌云渐渐散去,云缝中射出千万道金光璀璨的阳光。楚子沉仰头望了望,落下了他对此人的最后一句告诫。
“若有来世,多读读书。我来这里的第二个月就读完了《格列佛游记》*……你下辈子记得看看。”
说过这话,楚子沉便转过头来,对着向他走来,表情依然余怒未消的苏折点了点头:“带他走吧,那个男人的尸体,叫人过来善后。”
苏折一言不发的推起了这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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