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宅子里别处的灯火已熄灭,仅内院主屋寝室的灯还亮着,若有人贴着墙听,能听得到里面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
自然没人敢这么做。
许久以后,屋内的激烈才平静下来。
从寝室出来,有一道垂着挂帘以抵御风寒的走廊;走到走廊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热气腾腾,内有一汪温泉,边沿修成了梅花的形状。
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舒服地喟叹:“和你在一起,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你不在的时候,心里便烦闷得紧,连看到别人笑都觉得讨厌。”
男人收紧了手臂,亲昵地用下巴蹭着她柔软的乌发:“我也想你很久了,在西南的时候,每天夜里都想着你,恨不能马上飞回京城。”
室内雾气蒸腾,便是女人此时看着他的双眼,也未必能发现他说着这么甜蜜的话时,面上的表情却是冷冰冰的。
“呀!”女人不经意低头看了一眼环住自己的手臂,低呼。上面的疤痕那样狰狞,再浓的水汽也遮挡不住:“你的手怎么了?怎的不早些说,这样的伤怎么能泡在水里?”
方才颠倒迷离之时,她只顾着自己的愉悦,才会没有发现。思及此,她心里不禁生了些淡淡的愧疚。
男人淡淡瞥了眼手上的伤:“已经无碍了。”
“你总是这样大意,怎么会无碍呢?不行,得擦干了立即上药。”女人心疼道,柔声哄着他:“阿森,先去上药,好不好?”
苍森的长睫染了湿气,双眸带着笑意微微眯起时,显得更温柔,直教人愿溺死在其中。
“一切都听阿怜的。”他笑着说,语气中满是对女人的珍视。
苍氏大宗之主苍瑁的正室夫人,姓崔,闺名一个怜字。
两人回到寝室,素日里连取东西也绝不会动一动手指的崔怜叫下人取来了药膏,亲自为苍森上药。
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动作很笨拙,但也很认真。只是苍森手臂上无论有伤没伤,她都涂了一遍。
“阿怜一定从未给人上过药吧。”苍森无奈笑道:“只用涂伤口就好,别的地方不用。”
崔怜红了脸,她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连吃饭也未自己动过手。她虽然年纪大了,但因保养得好,兼而五官依旧美好,因此作出这般女儿娇态竟不显得奇怪。
“多涂一些,总归不是坏事。”她嫣然一笑,依旧细细地将有伤没伤的地方都涂上药,这才替苍森包扎了起来。
包扎好伤口,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却都睡不着。
“一想到过两天又要回到京城,心里便觉得厌烦,真不想回去。若能同你一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多好。”崔怜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
“我也想,奈何世人不能容。”苍森叹道。
崔怜名分上是苍森的大伯母,两人的关系在世人眼里乃是乱|伦。崔氏是河西百年世族,最重名声,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若是叫他们知道了,不用苍瑁动手,崔氏便会自行处置崔怜。
这也是崔怜的心结。
否则以她的性子,早与苍瑁和离,同苍森共结连理了。
“阿森像开在刀锋上的花,明知很危险,我却还是忍不住靠近。”崔怜拥着他的手紧了紧:“若是叫旁人知道了,一定再也见不到你;比起那样,如今这般也很好。”她说着,突然撑起了身子,乌黑柔软的长发垂在他胸前——衣襟没有系紧,露出他精壮的躯体——那长发撩拨着他,连同她绵绵而突然的哀伤。
崔怜低下头,白皙而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在他胸前摩挲着,哀伤渗入他眼眸:“我比阿森大这许多,阿森会不会嫌弃我?若我再老些,脸上长了皱纹,头发也白了,阿森却还年轻着,会厌烦我么?”
苍森捉住她的手,将它移到自己唇边,轻轻亲吻着:“我只怕活不到陪着阿怜到那个时候。”他温热的双手沿着她的手臂轻抚,一直触摸到她的脸颊,像捧着最珍惜的宝贝。
“无论阿怜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像现在这般爱着你。”他温柔地低语,嗓音暗哑:“阿怜若是老一些,再也不被其他的男人觊觎,我才开心。上回夜宴你打扮得那样美,其他男人都盯着你,我真想将他们的眼珠子都抠下来。”
他的话哄得崔怜忘记了突来的忧愁,她侧过脸,细密柔软的吻落在他掌心,喃喃:“有我在,任谁敢动你,我都绝不会饶过他……”
苍森一笑,眼中仿似盛满了星子,手渐渐滑至她的肩头:“我也愿护阿怜一世……”
苍森入宫是在五日以后,带了许多宫外的吃食。
苍郁正等着他,照旧遣开了宫人,却不似之前那般直接赶出殿外,而是叫他们留在次间,自己则同苍森走到梢间。
“这回避嫌了?”苍森打趣她。
“我惹了长秋宫那位,你惹了主爷,多事之冬,还是少惹些事为妙。”苍郁解释着。“正想着用什么法子召你入宫呢,你自己来了,倒省了我的事。”
“我同大伯说来找你帮我在陛下面前走动,这才好进宫;大伯母还叫我嘱咐你早些设法重获陛下宠爱,将该得的拿回来。”苍森三言两语将前因后果交代完,便见到苍郁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函。
“这是什么?”那书函上并未署名,苍森疑惑地问道。
“你看看便知。”苍郁神秘地说道。
苍森便将那书函打开来,只见抬头写着:请伐吴疏。
他吃惊地抬头望了苍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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