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手里剥着蒜头,心里却是在估测自己的考核成绩——南叶这一个月以来,可谓是见习厨娘中最出挑的人物,第一名肯定是她的;而第二名,多半是厨艺仅次于她的翠云;那第三名,她有希望么?余下的两个人,夏莲和含雪,前者一个月没进厨房,手艺肯定有生疏,不足为虑;但含雪……也许她还抱着王大梁的大腿,只怕会想尽了办法,挤进前三名去……
东厢里,只能住两个人,看来她是没希望了……香秀想着想着,十分沮丧,嘟囔道:“看来我是没那么好的运气,考进前三名了。”
南叶在旁边听见,安慰她道:“怎么没希望,别忘了,你也是得过世子赏赐的人了,该有信心才是。”
信心?对,她该拿出信心来,不能辜负了世子的赏赐!香秀摸摸耳朵上镶着小珍珠的银耳环,重新振作了精神,决定趁着考核还没开始,把所有的食谱,从头到尾都先背一遍。
南叶的思绪,却已飘到了她们的住处,怪不得明明有空房,却不给她们住,原来是为了进一步激励她们,分化等级。三间房,可真够宽敞的,而且还有桌子,晚上回来,可以写写心得,记记食谱,东边向阳的那间可以腾出来,摆上几个大坛子,做点她拿手的酱豆腐,腌大头菜……这样的日子,才叫有奔头嘛!
不得不说,西厨房的激励机制,实在是非常成功的,最起码南叶此时此刻,便已燃起了熊熊斗志,万分渴望考到第一名,住进正屋里去了。
再看翠云、夏莲,乃至于有靠山的含雪,脸上的神情都差不多,大概都是想要争一争的意思,看来这次的考核,竞争一定会很激烈了。
新的考核,会出什么样的题目呢?以她们的厨艺,又能取得什么样的名次?
怀揣着同样的想法,见习厨娘们紧绷着神经,穿梭忙碌在厨房间,一晃又过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厨房里刚刚忙完早饭,厨娘们正趁机享受片刻的闲暇时光,马六嫂走过来,召齐见习厨娘,公布了这次考核的具体规则——
首先,这次的考题,是世子出的,一共有两道,第一道是,根据“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知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这首诗,做出一道食物来。
第二道是,做一道酥琼叶。
这两道菜,不必都做,择其一便可,不过,若是选择做第一道菜,而且做对了,不论味道如何,总成绩先加上十分。
另外,这次考核,不会给她们太多的准备时间,明天上午,等厨房做完早饭,大灶空闲下来,便清场进行集中考核。
马六嫂说了很多,但见习厨娘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集中在其中一句上头,那便是:若选择做第一道题,而且做对了,不论味道如何,总成绩都会先加上十分。
十分!足够和其他人拉开一段很大的距离了!也就是说,只要能做对第一道菜,而且味道不太坏,那第一名,几乎就是铁定会收入囊中了!
谁能抗拒这样大的诱惑!见习厨娘们的眼睛,全都闪闪发亮,浑身热血沸腾。
但这首诗,究竟写的是什么?她们连字都不认得,如何猜得出谜底?华朝本土的几个见习厨娘,在把这首诗反复琢磨了无数遍后,全都颓然地垂下了头,复习酥琼叶的做法去了。
而穿越人士南叶,则是站在原地,纠结无比,她在穿越前,阅读的范围非常广,其中就包括这首诗,所以,她不但能读懂该诗的意思,而且还知道,其实根据这首诗做食物,非常简单,盖因此诗的题目,就叫作“寒具”。
所谓“寒具”,只怕香秀她们这些华朝本土人士,比她更清楚,其实就是油炸的环饼。
但是,烦就烦在,出这道题的世子,并没有点明诗题,她又怎好自己把名字说出来——要知道,她只不过是“听别人念过几首诗”而已,总不会恰巧就听见了“寒具”这诗名罢,这也太牵强了。
那就随大流,和其他人一样,去做酥琼叶?可那是整整十分的差距呀,她又不是做不出来,怎肯甘心看着分数白白溜走!
还有那令人垂涎的第一名,整整三间房的大屋子,难道让她就这样放弃?
不,不,她怎能轻易服输,让她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既选择第一题,又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南叶一面想着,一面走到墙边,抓起一节藕,刷刷地刮起皮来。香秀就坐在她旁边,拿一截山药抵住下巴,喃喃自语:“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知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什么意思嘛这是……”
香秀的记性,真是了得,尽管根本不识字,还是把这首诗完完整整地背下来了,这些华朝本土人士,小觑不得。南叶在旁听见,暗暗赞叹。
香秀念着念着,凑了过来,问道:“南叶,上次你不是念了句什么诗,就给世子出了个鸭子汤的主意么,这回也赶紧想想辙呀!”
嗯,想辙,她正想着呢……南叶点了点头。
见南叶情绪不高,香秀坐回小板凳,又自个儿念叨上了:“都怨我自个儿,当初在家时,兄弟也是进了冬学的,我怎么就没跟着他学几个字呢?这下可好,就算会背诗,也只是晓得音,不晓得是哪几个词,根本弄不懂意思,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晓得是哪几个词,所以弄不懂意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南叶默默地把这句话反复念了几遍,脑中忽地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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