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巫瑞离开的那一日,季鸿卓病倒了,临行前我匆匆去看了他一眼。
他病的不算太严重,更像是心疾,恹恹的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看向窗外——正对面是玉丹的屋子。
“我记得第一次见玉丹,他不是很快活的坐在石头上,我过去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他理都没有理我。”季鸿卓痴痴看着窗外,却对我开口说着话,透着一股钝乏的麻木感,“后来七夕前那几日我同他表白心意,他拒绝了我,我问好歹叫我死个通透,他却跟我说道,他说他失去了太多,就不大敢再得到了。”
这些话都是玉丹从未与我说过的,我不由耐下心来坐在床边等季鸿卓说完。
“我就与他说……我说,我永远不会是太多里的一个。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季鸿卓微微笑了起来,苦涩至极,“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我不是太多里的一个,可玉丹却成了我什么都不曾失去过的生命里的唯一……”
唯一即将失去的……
“他不会是的。”我淡淡道,“他不会。”
…………
去京华府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人,一个与此刻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
康青。
我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这本不应该,江湖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尤其是我那档子事虽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多多少少的风声他应当是会听到的。然而按照康青那般婆妈又好奇的性子,竟与我毫无联系,倒也说不上是奇怪还是蹊跷了。
然而这个念头其实倒也不强,只是突如其来的一闪而过罢了,许是康青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呢也说不准,又或者是被修齐绊住了皆是有可能的,它很快便如来时一般匆匆消失了。但不知道为何,这个念头很快又翻涌了起来,无论我在做什么,休息,饮水,为马匹刷洗,它都叫人难以抑制的反抗着。
步入京华的时候,我再也无法抑制这种不断上涌的疑惑与些许的恐慌,调转了马头。
“慕丹……”巫瑞伸手拉住我,“你去哪儿?”他一脸困惑。
“阿青他……”我张口道,忽然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只是摇摇头道,“没什么,别担心……大概是累了,没什么精神吧。我只是……阿青他是不是很久没有给我写信了,我有些担心他,不过也不是很在意,就是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我说完话,自觉也有些颠三倒四,便又闭上嘴巴了。
巫瑞看了我许久,露出安慰与温柔的神色来安抚我道:“等此事一了结,咱们再去看康青也不迟,你不要担心。”
“嗯。”我点了点头,事到如今,自然还是以主谋为重,阿青那边暂时搁置一下……应当也是无事的。
京华颇为繁华,尤其现下天色渐晚,约莫是有什么佳节或是夜会,红彤彤的灯笼挂满了整个京华府,尚未昏黄的天空被染得犹如火烧云朱霞漫天。只是这些与我与巫瑞都没什么干系,我们俩寻了一家客栈住下,近日赶路实在奔忙了一些,若再不好好休息,恐怕都撑不住。
但事实上,我只休息了一个时辰。
我开始反复的思考一些事情,比如说天机、墨朗、顾温然……还有阿青。这些人或是事情像是乱糟糟的线条纠缠在一块一样,我不知道该从何理起,也不知道该到哪儿结束,只是觉得莫名的心烦意乱,它们纠缠在一块就像是一团乱麻,你看它纵横交错,根本无法梳理开来一分一毫。
睡不着……
我无意打扰巫瑞休息,因此只是自己坐在屋子里发呆,这时店小二送了一碗云吞面上来,我恰好有些饿了,便接了过来。
夜风微凉,我坐在窗边一口口的吃着云吞面,肉香汤鲜,的确滋味不差。窗外灯火闪烁,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我手中羹勺还未放下,忽然只见一抹银蓝略过,那颜色实在独特,虽在人群之中也难以忽略,不由多瞧了两眼。
那银蓝衣服走了两步,似乎略有所觉,转过头来冷冷瞧了我一眼。
人太多了些,那银蓝衣服又是忽闪而过,我实在看不清他的整张面容,然而他森冷如刀锋的目光却叫我记忆犹新,尤其是他那眉骨处横跨而斑驳可怖的伤疤……
不对!
我骇然往后退了两步,撞翻了椅子,几乎不必多想,我也知道我现下一定是满面震惊之色。
这个人……这个人……他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刚刚一个过路的小姑娘提起的莲花灯照亮了那个银蓝衣服的脸,那般熟悉又略显得陌生的一张脸,除了他眉骨处那些可怕的伤疤,简直同十年前追杀恶人的我一模一样。诚然,我现在性子温和的多,然而我却深知,我与十年前依旧没什么大变化,我还是那个谈慕丹。
与其说他像我,倒不如说,他同我满是杀气时的模样是相同的,但若平静下来,他的脸便只能说是与我相似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我稍稍冷静了一点,再探出窗外看时那银蓝衣服却已经不见了。很快我就想起了之前巫瑞与秋蕴弥提及的那个男人——木琉,被流放的南青人,肩上纹着情蝶,真正杀了那几大门派弟子的凶手。
但是他的脸虽然相似……却并非是面具一流,也不像伪装,但是也不应当是人皮面具才是。
可若真的是木琉,他的真面容并不与我相同……哪怕相似才对。
云吞面已经凉了,在夜风中透着一些似有若无的馨香,我拿不准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微微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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