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刀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去,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松鼠,却发现殿内各位身着纻丝绫罗五色官袍,补子上绣仙鹤、锦鸡,狮子的文武公卿,没有一个在瞧自己,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哦,原来不是骂我”心中突然一动,惫懒的微笑爬上了嘴角“整个大明朝,统共就俩厂公,既然不是骂我,那么...”
转头向四下一望,曹云钦果然就站在大殿西侧的一盆绿油油的榕树盆景旁,低着头,垂手而立,看不清表情,他面前的黄花梨圆后背交椅上坐着一人,被曹云钦挡住了看不见头脸,从风里刀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人跷起的二郎腿,露出朝靴一边,看不出品级。
那人又冷冷道:“厂公大人,我且问你,你官居几品啊?”听声音,应该是个老者。
曹云钦干笑了两声,回道:“回大人,我是东厂提督太监,官正四品”
那人道“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四品的內官,怎么吏部右侍郎向你行礼,你不但不回礼,只是挥挥手,是把三品朝廷命官,当成公公自己的小厮打发了吗?”
曹云钦头上冷汗亮闪闪,又赔笑到“刚才我一时晃了神,思虑不及,惦记着陛下刚才给差使...”
“哼,又抬出陛下给你自己开脱?”老者声音不高,却带着虎啸山林的煞气“陛下交给你差使,可让你妄自尊大,折辱朝廷大臣了吗?”
风里刀一听心中雪亮:这人在找曹云钦的茬,他们东西厂稽查百官,只手遮天,虽然品级不高,但手中权力极大,文武官员见到他和曹云钦,就算不去阿谀奉承谄媚讨好,也多半是笑脸相迎,哪怕是有些风骨,不齿东西厂的清高官儿,也会做些表面功夫,不会直接给二位厂公下不来台。
吏部右侍郎行礼,曹云钦没及时回礼,虽然说礼制上曹云钦是有点小错,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揪着此事发作,却是借题发挥,故意为难了。
风里刀心中大起狐疑,这人到底是谁?把朝廷中人人畏之如虎的东厂厂公,当成家猫一样的梳理教训的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不怕曹云钦回头给他按个造反的罪名,灭门抄家?曹云钦这么刻薄狂傲的性子,竟然都收敛起来,由着他教训。
他悄悄向门里走了两步,溜着墙边慢慢的别过去,想蹭到老者正面,看看是那位神仙降临大发神威,刚走过两个桌子,袖子忽然被人扯住了,风里刀低头一看,原来是跟自己交情不错的礼部尚书何恭,他一拱手,低声道“何大人,什么事啊?”
何恭拉他在自己身边的坐下,神秘道“雨厂公快不要去凑热闹了,当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风里刀问道“这是谁在寻咱们曹厂公的秽气?是首辅大人吗?” 他把自己认识的满朝文武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此人只可能是内阁首辅,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商毅了,当今朝堂第一人,不但素有正直不阿之名,还上疏参过东厂滥用酷刑致死贫民的过错。在朝中见过几次,对他淡淡的不太理睬,思来想去,够分量把曹云钦骂的狗血淋头的,也就只有他了。
何恭提起一只手指,悄悄向东一指“商大人在那边呢。” 风里刀侧头一看,几位阁臣正坐在靠东边的黄梨木月桌上,居中一人,五绺长髯面如冠玉一脸正气,正是商毅。悻悻的把头转回来,对何恭道“那到底是谁啊?这么厉害”
何恭低声笑道“驸马爷啊。”
风里刀这才恍然大悟,时才跟太后坐在一起聊天的不就是他老婆嘉善公主,这驸马爷真是忒大的权柄风光,满朝文武怕东西厂,他倒好,把东厂厂公当自己儿子训。
身旁何恭又道“厂公荣擢以来,景侯爷一直在戍边,打的交道也少,您可能有所不知,侯爷对东厂一直看不顺眼,曹少钦万喻楼两位厂公在时,都被他奏疏弹劾过,曹厂公还暗地里寻过他的岔子,可被万岁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让他不要多事诬陷忠良,从此曹厂公见了这景侯爷就客客气气了。 万厂公是老公公,做事很有分寸,见到侯爷都是毕恭毕敬的,也就没出什么事。曹厂公上任没多久,又是从南京御马监过来,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今日见了侯爷也不收敛,这不,撞虎口上了。”
风里刀心中大叹一声“好险”,早来一步,站那儿挨骂的就是自己了,赶紧满脸堆笑向何恭施礼“多谢何大人提点” 心中暗想:驸马爷这么讨厌东厂,多半也没多待见我西厂,日后还是谨言慎行,不要得罪他为好。又转头看曹云钦那边
景侯爷训斥后就不再开口,只有曹云钦尴尬的站在原地,进退不得,午后刺眼的阳光透过开着的雕花窗棂,晒着他的脸,他额头上原本细密的汗珠,现在已经有黄豆大小了,风里刀几乎能看见有无数跟芒刺在不停的在扎着这个东厂同僚的后背,他和曹云钦不对盘很久了,此时不由得大为幸灾乐祸。
“咳” 忽然一声轻咳打破了尴尬平静的局面“大人,曹厂公也是一时无心之失,不如就算了吧”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风里刀不满的抬起头,看是谁这么没眼色的去救这个合该倒霉的曹云钦出苦海,一看却笑了:肚腩圆滚滚,脸肥似肉团,还有一身惨绿的飞鱼服,锦衣卫指挥使“马宝塔”是也
看起来马德彪跟景恕关系甚好,景侯爷沉吟片刻,说道“既然马指挥使说情,那今日之事就算了,望曹厂公日后多加自律才是。”
马德彪笑道“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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