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芜菱瞥都没瞥那两个妇人一眼,淡淡走过去,裙裾拂过她们身侧,目不斜视,那两人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一时竟说不下去。陆芜菱进去同众人告辞,没有答应刘露蓉的挽留,便出了承孝伯府,坐马车回了家。
在马车上,虽然面上没有动静,她还是默默想这件事。
关于陆芜荷的事情,她处理得不好。
在陆家时候,她最讨厌的,不是跋扈的贾氏,也不是娇蛮的桂姐儿,而是陆芜荷和青姨娘。
顶着在自己母亲亡故时安慰陆纬旗号进的陆家门的扬州瘦马青姨娘,不但出身下贱,还号称同母亲一样是才貌双全。
大家意思很显然,陆纬对陆芜菱的母亲情谊最深,就是因为她不但美貌,而且才华横溢,如今她去了,给你一个同样能写小词小令,能弹琴抚曲的更美的美人,总能安慰你丧妻之痛了吧?
而陆纬,还真的就这样被安慰了。
可是青姨娘那样的人,怎么能跟母亲相比?
母亲气度清华自成,青姨娘所学的才艺不过是抬高身价,取悦男人的东西,骨子里只是个向男人献媚邀宠,跟主母明争暗斗的贱妾而已。
她所生的女儿,和她是一个格局。表面着装素雅,故作清高,实际上眼睛里盯着的一定是姐妹得了什么新衣,什么珠宝,甚至不顾脸面还帮她姨娘争宠。
最鲜明特征是小肚鸡肠,暗中使坏。
她们和她的审美差异太大。
她们写的故作自怜的小令诗词,陆芜菱看不下去。
青姨娘和贾氏斗法,陆芜荷和桂姐儿争斗,都喜欢扯上陆芜菱,想拿她做筏子。
她们以为陆芜菱从来不争,就是个好愚弄的过于单纯理想的人。
有一次,甚至差点害了陆芜菱性命。
还有两次,若是陆芜菱上当,也是要身败名裂,只有家庵可以着落下半辈子了。
究其原因,陆芜荷一直很嫉妒陆芜菱,她虽然恨桂姐儿,却也看不起桂姐儿,而她最嫉妒的,是比自己大一岁的姐姐,见不得风格和自己相差不远的姐姐声名远扬,掩盖了自己本来应得的光芒,夺去了父亲的关爱。
而最让陆芜荷嫉妒的,就是方微杜的另眼相看。
京中闺秀,十有七八的梦中情人都是方微杜,这点上,陆芜荷也不例外,她甚至也做过不少次努力,希望能够得到方微杜的欢心。
可惜,方微杜眼睛里只看得到陆芜菱。
方微杜的文学审美和陆芜菱很相似,所以同样看不上陆芜荷的作品,有一次陆芜荷趁他来拜访陆芜菱,特意放了一卷自己诗词在方微杜面前,方微杜只略翻看了两眼,笑笑就放下了。
陆芜荷恨得咬牙切齿。
这也是陆芜荷最喜欢暗中坑陆芜菱的原因。
陆芜菱本来就不喜欢青姨娘母女,当然更加不会喜欢坑害自己的人。
在她眼里,陆芜荷从来不是她妹妹,连路人都不及。
所以出事之后,她对陆芜荷的同情和关注极少,没有去盼望她过得不好,也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思想到她。
还是那会儿赵乐官告诉她陆芜荷失落在勾栏,她才知道消息。
即便如此,她也没多想,若是繁丝乱絮,甚至别的人,她可能都会设法,唯有陆芜荷,同她没有干系。
本非同路人,也无香火情,大难来时各自飞,各人的路自己走。
今天才明白自己还是太过重视自己的感觉了,不够现实,所以这事做得十分不周到。
之前不说,本是无力,但是和罗暮雪正式成了亲,回了京城,应该一回京就把陆芜荷赎出来的,不是为了帮陆芜荷,而是为了不至于影响罗暮雪的名声。
只是买出来之后安置也是个问题。
住在一起是绝对不行的,陆芜荷是个搅事的主,一定不安好心,弄得家宅不宁。
若是另外安置,她这样年龄,又是姑娘家,又有过那样经历,身份又是变不了的官奴……着实不容易。恐怕极易生出事来。
一时头痛。
罗暮雪回去后,陆芜菱告诉他此事,准备商量下怎么解决陆芜荷。
罗暮雪顿时怒上眉梢,冷笑道:“是哪个薛家?”
陆芜菱笑笑:“还有哪个?长盛王妃的母家那个……”
罗暮雪大声冷笑一声:“我不去寻他们晦气,他们倒是上赶着来了。本来想害我娘的主要是那老贼,我只想着跟老贼算算账便了,长盛王妃既然如此看重咱们,连母家都要牵扯进来,咱们何必客气?”
陆芜菱没打算劝他,罗暮雪这人现实得很,该出手的时候向来狠,该隐忍的时候也绝对能忍下,并不需要她多此一举的劝告。
说到赎陆芜荷的问题,罗暮雪很轻松,道:“这事儿简单,跟他们说一声,拿些银子的事,我知道她以前没少害你,才故意不去赎的,你若是觉得不解恨,咱们不用管别人说什么,让她继续接客好了。”
陆芜菱摇头:“总是不好听,对你也不好,我也不恨她,只是讨厌她罢了。咱们还是把她赎出来好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她。”
罗暮雪想了想,道:“嗯,就是让她给你做奴婢,也是给你添堵罢了,另外弄个地方安置她吧。反正卖身契你拿在手里,不怕她玩什么花样。那个什么姨娘要一起赎出来吗?”
陆芜菱看着繁丝给她的手炉里加了一块炭,起身走出去,关上门。转头淡淡对罗暮雪道:“一起赎出来吧,虽然说一个妾不伤什么名声,让她们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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