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芜菱参加过长姐陆芜蘅的婚礼,知道一个贵族女子的婚礼有多么繁复,多么折腾人。
相比而言,陆芜菱这个婚礼便要仓促和简单许多。
但是,绝不是不郑重的。
难以避免,女子在出嫁前夕,满心的忐忑。
平心而论,罗暮雪实在是出色的男子,亦是良配。
若是陆家不败,嫁给这样的男儿,大概陆芜菱也没什么不满的。
只是,陆芜菱毕竟习惯了不敢抱太多的奢望。希望越大,失望总是越大。
可尽管如此,当罗暮雪把她从轿子里接出来,牵着她拜堂的时候,她还是心摇神动了。
不过如此罢了,其实自己已经很幸运,若是平下心气,好好跟他过日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昨夜里,程老夫人叫她去说话,携着她的手说;“好孩子,你若是有母亲尚在,这番话自然是你母亲该教给你的,我既然做了你的义母,少不得嘱咐你几句,你别嫌啰嗦,若是听得进去,便听几句。”
“罗将军这孩子,是个靠得住的男子,我看他待你也是情深。只是这世间男子,喜新厌旧,贪多嚼不烂,抵不住诱惑,那是天性,奈何他不得。我们女子啊,前世都是未曾积得好果报的……若是投了男胎,也不至于一难至此。
他既然爱重你,又重情义,又有能耐,这般夫君,已是难寻,所以我说,你这孩子是有福的。只是你心里要放宽些,但凡男子说,一辈子只爱你一人,那都是一时兴起,经不起推敲的,你只从耳朵里过一过,莫要往心里去。若是当了真,将来不过自苦而已。
以后啊,便是有些姬妾,也不过是些玩意儿而已,只有你,才是他结发之妻。所以别放心里,男人没长性,再宠也就是几年的事,你忍得住,就等几年,再卖了去,忍不得,就买个美艳的给他……你是聪明孩子,这些话并不用我教你。只要没有庶子女,这些女人不过来来去去而已……你这孩子吃亏在没有娘家依靠,便宜在罗将军对你情深意重,要紧的便是抓住他的心,莫要乱使性子,该体贴的时候就要体贴,不过对男人也不要太实心,你让他摸不着你心思,他才会被一直吊着胃口……最最要紧,重中之重,是速速生个儿子,儿子比丈夫靠得住。不过你还小,这年纪太小生孩子,也是伤身子。”
陆芜菱知道,程老夫人是一番肺腑之言,这些话,都是她一辈子的经验教训。
再智慧的女子,这辈子也不过如此了。
明明句句良言,可是听了却浑身发寒,看着程老夫人半白的头发,想到她临老又连丧两子,一时眼眶发酸,眼泪便淌了下来。
程老夫人喟叹,因是说私房话,旁边没有留丫鬟伺候,她亲手用帕子给陆芜菱拭泪,叹道:“你这孩子,太实心眼,实心眼的孩子,吃亏哩。你以后见得多了,便知道了,其实到我这个年纪,也便明白,男人也不是坏,只是这天性而已,就如狼要吃肉,狗要□。他对你好的时候,也是真心真意的……少年夫妻老来伴,做个伴,总也是暖人心的。”
说着笑笑道:“上了年纪,便是啰嗦,倒白白让你心里难受,好孩子,莫要哭了,明儿高高兴兴嫁人,记住,女人的好日子,是要靠自己挣的,你不争不替自己谋划,没人会真心心疼你。”
程家于她,陆芜菱早知道不过是同罗暮雪的利益关系,可是程老夫人肯跟她说这么些话,陆芜菱还是多了几分真心的感激。
回到她暂居的房里,她打发繁丝自己去睡,痛痛快快,无声哭了一晚上。早上拿冰块敷了眼睛才开始梳妆。
哭嫁的时候,她没再留眼泪。
行礼完了被送进洞房,听着吉祥话,也有汤团生不生之类的环节,她很配合,一一应对,身上被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之类的东西,耳边尽是笑声嬉闹声,陌生的人都在说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举案齐眉”之类的吉利话。
罗暮雪的同袍和下属都是军人,自然要粗俗些,催妆诗是不用写的,洞房是必要闹的。
别样热闹,陆芜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罗暮雪却怕她不愉快,一直在给她遮挡,不让人混闹。他一贯冷峻,今日却语气很好,一直带着笑,显然心情好极了。
后来,终于还是被拉住去敬酒了。
今天宾客多,主婚人是程老将军,大皇子也带着正妃过来祝贺,他不去自然是不行的。
洞房里一下子冷落下来,陆芜菱盖着盖头,静静坐在床边等。红盖头遮蔽着视线,一切都带着旖旎曼丽的红色,好像这屋子,这世界,都是红红的。
很不真实。
坐了不知道多久,外头夜色都深了,罗暮雪才得以脱身,带着酒气回来。
揭开了她的盖头。
陆芜菱视线被遮蔽久了,抬头看他时仍然带着迷惘。
一身深红衣裳的罗暮雪,依然英俊,并不滑稽,也不浮躁。
罗暮雪忍不住,过来抱住她便亲吻。
屋子里仍然有喜娘在,陆芜菱脸红,用力推他。
喜娘都笑眯眯过来服侍他们喝交杯酒,把她和罗暮雪的头发系在一起。
结发了。
结发为夫妻,两心誓不移。
喜娘得了罗暮雪的赏钱,这才欢欢喜喜退出去。
罗暮雪把陆芜菱和他系在一起的那缕头发剪下来,贴身藏了,对陆芜菱说;“过些日子给我做个荷包,我把头发放里面。”
陆芜菱本来忐忑,听了这话,又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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