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结婚的前一夜,他叫来了自己的发小兄弟白念波,两个人一整夜抽掉了五包烟。
这一年两个人过得很百感交集,一个才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失去了一个女人,身体抢过心一步,刚刚恢复过来,却又被迫去娶一个没见过两次面的人;另一个白大少也是大忙人,被耍得团团转,好不容易娶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偏偏不稀罕他,整天得不省事,要跟他闹离婚。
白念波把烟头丢到地上踩了一脚,“我就弄不明白了,从前什么事儿没干过,到了这年纪反倒栽进一个女人手里。”
秦东深吸了一口,让烟雾在肺部深处停留了几秒才缓缓吐出,沉默不言。
白念波以为他晃神,伸手到他面前摆一摆,“老三?”
秦东扬声“嗯”了一声。
“瞧你愁眉苦脸的,你明天是结婚还是上刑场啊?听小七说,你连那个宋小夜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楚,就敢往里搭?万一是个斜眼歪鼻的,啊,或者,缺胳膊少腿儿?你说现在哪有一到二十岁就催着女儿嫁人的,别有什么毛病,宋家怕捂两年更加没人要了吧?”
秦东知道白念波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忽然想起来结婚照取来了还放在楼下画室里没来得及刮起来,他笑了下,“没那么夸张,挺周正的,再说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他高兴就行了,反正……”
反正,娶谁都一样了。
白念波知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曾经沧海难为水,想开点。”
秦东听着白念波文绉绉地,觉得好笑,“了不得,结了婚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还知道念诗了,嫂子调教得好啊,老白。”
白念波朝他胸口打了一拳,“嘿,怎么说话的啊?”一转头又说道:“跟你说话就是舒坦,不跟老四老五那两兄弟,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个比一个阴。”他把半截烟头扔地上踩了踩,“偏偏你一个人一声不吭跑到南方待了这么多年,也不肯回来。现在,除了老六人还在号子里头蹲着,谁也不肯见了,剩下的人全不一样了。”
秦东说:“有什么不一样,大家还是兄弟。”
白念波嘴里嘀咕了一句,“兄弟?”他用力拍了拍后颈,“你没见到老四,一跟我谈生意摆出的那张脸,方方正正跟张麻将似的,看着就想把他脑袋按车轱辘底下碾个几回,偏偏小七那丫头这辈子就认准了他弟弟,其余谁也看不上,要不想着这层,早不得跟他翻脸?”
秦东摇头笑着,竖起大拇指,“你这个当哥哥的,没话说。”
“没办法,不跟你们似的,爹妈死得早,就这么一个妹妹,小时候也没给她过上什么好日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她要现在再出个什么岔子,我这心里头,揪得很。”
“老六很稳重,要是对小七上点心,这一对看着也不错。”
“就盼他早点开个窍,知点好歹,我就说吧,一个人书读多了脑子就死,就不懂得变通,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嗨,好好过日子就完了。”
这一句话后秦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床上的那套西装,熨烫妥帖地躺在那里,明天他就要穿上这套衣服去做别人的丈夫了,他捏扁了手里的空啤酒罐,掐掉这个念头,笑道:“老白,你还真是婆婆妈妈起来了。”
“我还真他妈觉得自己娘起来了,被家里这两个女人治得死死的。”白念波似乎有许多感叹:“老三,不是我说,这婚结了就结了,不然想想赚再多钱也是胡花,没意思,你别说,有个家,真好。”
家?秦东半听进去没听进去地想着,他飘了这么久,习惯了,现在终于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了。
上一回动这个念头,却惹出这么多事,这一次?
他没什么概念,兴许,就这么过着吧,像老白说的,只是好好过日子,不会太难。
说起来,秦东是见过宋小夜两次的,第一次是双方家长安排了一下,在鼓楼那边,一家叫“秋爽斋”的餐馆里请了一桌,上一代有许多话题聊,时政的,经济的,甚至国际形势的,秦东按捺住分分钟想落跑的心敷衍着,可对面坐着的那个戴着副眼镜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的,就没见她动过筷子,总低着个脑袋,头发还长长的,基本盖住脸,从头到尾就没让他看清过是什么样子,直到吃完了饭,大人们各自登着红字车走了,不知道谁提议由秦东把小夜送回学校。
一路上,小夜还是口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不说。
秦东很快觉得闷了,随口问了句:“你还住学校宿舍?”
小夜才细细地“嗯”了声,同他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妈妈不准,说了好半天的。这下听不到她烦了。”
秦东稀奇地笑了一声,“妹妹,你几岁了啊?”
小夜好像一点也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推了推啤酒瓶底似的眼镜,老老实实地答:“下个月二十。”
到了学校,刚刚赶上门禁,下车的时候小夜把门关的轻轻的,细不可闻地说了句:“三哥再见。”
他点点头,又想到一件事摇开车窗叫住她,他看到她转过来的时候,脸上被风吹得红红的,只看得出皮肤不错,其余得还是一片迷糊,他说:“下礼拜四拍照,上午十点,我来接你吧。”
“我自己去好了。”她拒绝他后又显得有一点扭捏,跨了下肩上的包,比划了一下,“我妈告诉我地方了,这里过去就两站路,很近的。”
秦东没有坚持,见她踩着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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