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先生鈿
慶符令嵇先生鈿,清強有守,初試如皋以監使者,牒掣監儀,真故事掣者。至燕飲月餘,篋肥乃去,則藉手報使者。先生往還才六日,徒手歸報,禦史麵譽之,心銜之矣。遂改知安鄉,人或尤之。先生曰:“吾少貧,吾母以縫紉衣我。挾策詣塾,線溪新故屬也。後婚當親迎,念所著履故敝,假他鮮履著之。吾父見,讓曰:‘若恥履敝,吾恥恥敝履者。’遽解去,躡故履往。吾失歡上官以歸,故履尚在也。”嗟乎,世固有為令抗禦史者,自遂其性為務,至有上官所不能,堪直名高耳。嵇先生不易其誌,抗禦史以所不言。人莫聞知,故足重也。後補慶符,年五十七,詭引年律以老。陶會嵇曰:“先生嚐雲令威威所事也。監司部刺史持法詗刺以威我,故威吾所威者,五達之市,三戶之校,心評口訾,其為監司部刺史多乎哉。令謹事吾民,不勝事也。其曷敢不威?”予讀其言,凜凜矣。再補慶符,行詣京口,舟幾覆,有巨艘拯之,其人曰:“如皋令君耶。”以其徒拜檣下,曰:“德公無以報天,乃假手於此。”斯非自威之取效也哉。
機
天下事未有無機而濟者也,顧其用在速,緩則膠。信陽高鐵溪先生嚐判鎮遠,洞夷有相仇者,守使判輯之,不服。判乘夜徙居他山,空設其供帳故所。質明往臥榻已碎,判乃從容束帶出帳,前議和事,夷覘而神之,盡服。嘉靖間,景藩由豫章之國大璫,索挽夫,不如數,不得去。有司患之,按察王先生宗沐曰:“是紿可紿走耳。”乃陽啖以夫直,陰令衛師挽王舟,從舟不得緩□□去,有司省費千計。先是,主主事行部,霸州惡少七人,殺越人於貨,而一人逸至京,為緹騎所捕;其六人亦相繼覺,有左驗矣。會械送對簿,先一人複跳而逸獄。久不決,有旨切責,理官急,郎中仰屋歎移疾臥悶耳。先生攝郎事,即白元輔夏公抵曹,命一隸衣敝絮而伏墀左,趣召六人墀右伏。厲聲曰:“已獲,複何辭?”六人見墀左者叩頭狀,相顧駭愕,盡吐情實。獄始具,此其機發於心,湊於手,即兩先生有不得而自主者。稍稍淹留,人未有不泄之者也。何也?機之用活,緩則死。故曰緩則膠。
殺
王敬所先生嚐語鄧文潔:“子謂不可殺耶?”文潔未及對,王瞠目搖首曰:“可殺也。我畏彼,彼亦畏我。”及是時,日討軍士而訓之。阜其財,求利其器械,自度可戰,因以郤市挑之。少有次,且執義以往。雖犁庭掃穴,豈難事哉?當是時,俺酋新款,王以刑部侍郎閱視宣大山西諸邊,常為圖說以進。大要謂撫守戰三者,提衡同而三鎮形勢異,宣府撫七而戰三,大同守一而戰九,山西撫三而守七。其意要以戰為主,此非明於彼我之數,而熟識險易之形。我畏彼,彼亦畏我,猶是從旁說砭矣。或雲閱邊之遣大臣,自王先生始。
畏寒
生小怯冷,然不如其畏熱。五十後,常取時壺煨手,稍去之,輒拳縮不肯展。而兩足湯湯然,即隆冬不用火具。六十而後,絮襪綿帶猶不勝其寒。燥之以火,亦不勝。必使人以手溫之,移時,乃得數晷之熱。應是水下而火上,水枯而火炎也。火炎而不降,水枯而不勝,上下不交,潮汐不信,生理滅,人道息矣。吾每正襟危坐,不知其俯有時,而睡其斯之故歟。
江陵
江陵既秉政上六事,內有飭武備一款:“伏乞敕下戎政大臣申嚴軍政,設法訓練。每歲或間歲季冬農隙之時,恭請聖駕親臨校閱,以試將官之能否,以觀軍士之勇怯。”上然之,將大閱科臣,駱問禮訾之曰:“大閱古禮,非今時所急。不必仰煩聖駕親臨。”又曰:“伏乞先其所急,留神萬幾以勵庶職。”又曰:“爨端宜防,巡幸宜謹。”蓋隱然與正府抗,而江陵弗罪也。且曰:“始以為可行而行之,繼以為當止而止之。誠便國家,輔臣與科臣之言,何擇乎!”如此心事,猶謂江陵逼,無大臣之度者,何也?
邊賞
邊功論賞,當先將士。就使主議者,發縱指視,允為功人,亦不得與摧堅陷陣比。江陵在政府,遼左大捷,擬票加恩,必以將士為首。其時,該鎮諸臣首敘總兵,恩齎獨厚。雖總督巡撫身在地方,親理戎事者,亦視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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