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方召商贾纳粮草情弊,瑾素知其故。一日,因户部奏差给事中三年一次查盘,奏内有“粮粗秕,草浥烂”者,瑾遂票旨逮系各年巡抚都御史、管粮郎中数人下狱。既而锁杻差人押至所任地方,加倍赔偿。又商人纳过粮草,拖欠价银,亦皆没官不给。由是商贾重困,边储渐乏。
刘瑾因户部奏送各边年例银两,瑾以为先朝无此例,令户部查天顺以前年例银数。顾尚书佐以天顺年前无银例回报。瑾大怒曰:“此户部官通同边方巡抚都御史共盗内帑银两之明验也。”悉追问致罪,革罢送银之例,边储至是缺甚。盖自成化八年间设榆林镇,巡抚余都御史子俊增置城寨,陕西民供馈不继,奏送江南折粮银,以补不足。然初亦依江南原折银例,每米一石,折银二钱五分放支军士。其后大同等边缺乏,亦暂送银补足,数皆不多,未有以万计送者。弘治间户部叶尚书淇,淮安人,盐商皆淇亲识,因与淇议:“商人赴边纳银,价少而有远涉之虞;在运司纳银,价多而得易办之便。”时内阁徐溥与淇同年交好,遂从其议,奏准两淮运司盐课,于运司开中纳银解户部,送太仓银库收贮。分送各边盐价,积至一百余万,人为利便,而不知坏旧法也。盖洪武、永乐以来,天下盐课俱开中各边,上纳本色米豆,商人欲求盐利,预于近边转运本色,以待开盐报中,故边方粟豆无甚贵之时。今废商人赴边报中之法,虽曰得价多,而近边米豆无人买运,遂致腾涌。正德五年,侍郎丛兰整理陕西边储,遂令百姓每石征银二钱五分,准米一石。盖六部政本,少有差错,胎弊如此。使顾尚书当刘瑾查例之时,答曰:“昔盐课在各边上纳,故无年例银之送。后改盐课纳银解京,故不得不分送各边。”如此,瑾必不怒而反正盐法,淇其不免矣。
逆瑾以富国为名,每欲巧取横敛,且因以窘迫文臣。凡有公错诖误者,辄捏旨以姑免提问为名,各罚米粟以实边储。士大夫畏其凌虐,亦甘心从罚。初自一二百石,后渐增至千五百石。坐此破家者甚众。
自逆瑾用事,文臣裁抑至甚,内官、武弁纵横而行。瑾等数人,皆赠父祖为都督、都指挥,母为夫人,造坟祭葬。该部不敢执,科道不敢言。其诰命、祭文,皆内阁所撰。议者以当时内阁诸公,结党乱政之罪不可掩也。至文臣三品以上祭葬,却沮格不与。如侍郎郝志义故,其子援例乞祭葬,瑾以为洪武礼制,文臣无祭葬之例,皆后来文臣专权擅加。传旨,遂下锦衣卫狱,问发充军。学士武卫病故,其子乞恩,亦下狱。其弄权裁抑文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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