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冷冷地笑,任仙子卉娘的剑光不断落到身上,鲜血溅到半空,被凌绞成一片翻腾不住的血雾,红衣一缕缕斩断,白发丝丝落下,皮肉尽裂,骨头尽折,我仰首,发出凄厉痛苦的惨叫,白发掠过我的眼际,血雾纷纷涌入眸中,一切朦胧不清。
玄衣男子似要掠起,如来的声音便落了下来,“若救了她,将前功尽弃。我佛慈悲。”
“哈,不自量力的冒牌货,这下尝到恶果了吧?”
仙子卉娘手腕一动,利剑脱手,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直直从我的心口处穿过,我无力地坠落而下,在地上散成一堆,勉强能维持个人形。
男子终究是掠身过来,却是抱住了仙子卉娘,声音喑哑得不似他,“这下你满意了吧?吉时快要到了,我们拜堂成亲,不离不弃,万世不渝,如何?”
我趴在地上,艰难地向掉在不远处的东西爬去,那是我的心,方才被剑的气劲冲了出来,血肉模糊,还散发着些微的热气,鲜血不断从我的胸口和嘴里流出来,将白发也染上了红痕,视线飞快涣散,我快要看不清了,得在眼下之前握到手中。
梵音又唱颂了起来,男子挽着女子的手,走向方才跪拜的地方,“看,你做什么,我都依你。”
“还有,你上一世不是我杀的,是尧嬛化作了我的模样,她罪有应得,早被我送入了畜生道。”
“知道吗?这百万年,我只爱你一个,始终如一,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你啊!就是这沉不住气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变?”
“……”
红衣渐远,我什么也听不清了,只想拿回我的心,热气渐稀,心在飞快地冷却下去,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爬到离心一尺的距离时,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
近旁似乎有人在走动,我拼命伸着手,睁大眼,“求求你,能把心放我我手中吗?我快要死了。”
“卉娘啊!”
一双手将我抱起来,顺便撩起红衣,裹住我快要分离出去的身体,“心在这儿呢。”
男人的声音艰涩,在哽咽。
他将冰冷的一团东西放到我手中。
我无力地握着,看不太透他的模样,但我知道,他是这百万年来,对仙子卉娘真正不离不弃的那个男人。
我轻轻地笑,带着嘲讽,声音发出来宛若弦断,眼望着他的脸,以及一片血雾的半空,“将我的魂灵葬入忘川河,将我的身体葬在姬修的身边。”
“卉娘。”他看着我,语气凄哀,有一丝期待。
我轻轻摇头,“我不要转世了,就这样结束吧!”
我无力反抗,这是最好的结局。
至少还有一份尊严。
“卉娘。
他摇着我的身体,只是绝望地唤,有湿热的东西掉落到我的脸上。
世界飞快漆黑下去,有什么将我卷入,我缓缓阖上眼,让自己不断沉沦,一切悔和痛,疯狂和痴绝,都湮灭成前世的尘烟。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十年后。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她已经三天吃不下东西了。”
帝都,最大的药铺济怀世柜前,身着青衣,年近中年的男子恳求道。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子,五官生得十分标致,头顶两个可爱的花苞头,一双眼睛大而澄亮,充满灵气,只是身形枯瘦,皮肤泛黄,看起来奄奄一息,像是生了一场长年累月好不了的大病。
“唉,这病啊,是从胎中带出来的,就算华佗再世,也无法根治哪。”
体型微胖的大夫摇头,“不过,这孩子也是福大命大,换作别的孩子,恐怕生下来就要夭折喽。”
“难道尘儿就带着这样的病……”
男子神色痛苦,“真是作孽,与其如此,还不如不生下来。”
“水公子,你也别太过伤怀。”
大夫在其中几个药柜抓了一点药,混在一起,包好,“每日熬半钱,尘儿的痛苦会减轻一些,也就能吃下饭了。”
青衣男子赶紧接过,连连称谢,摸出一枚碎银子放在柜台上。
“切记,不要让尘儿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临走之际,大夫又叮嘱。
水子羽忙承下。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水子羽抱着尘儿,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快步向西街陌巷的家走去。
“父亲,我饿。”
尘儿仰首,大眼巴巴地望着水子羽。
水子羽只觉心疼,柔声道,“尘儿总是心口痛,咽不下东西,待会父亲熬药让尘儿服下,尘儿就想吃什么都可以了。”
“冰糖葫芦也可以吗?”
尘儿又眼巴巴地望向街边的冰糖葫芦。
“可以呀,还有核桃,腰果,开口笑,花生。”水子羽一一数来,都是尘儿最爱吃的零食。
尘儿“咯咯”地笑了起来,歪着头,眼睛眯得像月牙,样子十分满足期待,嘴角流下了一条清淡的涎水。
西街陌巷十五号,正是画师子羽的家,门前一棵杨柳,枝繁叶茂,柳条垂地,将不大不小的瓦屋掩去了大半。
“到家咯。”
子羽将尘儿放在藤椅上,挑眉,神态温柔,“父亲熬药去了,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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