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年初,李信匹马伏羌人十五部。
校尉鱼马踏月氏,带回了几样新的农作物为秦王祈福。
农家十七院中,六百多名农家弟子开始摆弄这些新的农作物。
三十一年夏,楚王黄歇身死。
太子纠安即位。
新王锐意进取,起兵伐秦。
秋九月中,楚人破秦城,轻取秦地。
秦人大规模撤退。
十一月中,秦王抱病与众人盟,约为复仇。
十二月,大兵五万,骑兵五千,冬日里后勤保障需求多,征发二十万人。
这一年,是秦国有史以来,动员人数最多,花耗钱粮最巨,兵锋最盛的一刻。
各地年轻人踊跃报名,男女老少,无论阶级,都对楚国生出了一些敌意。
秦王政顺势推手,在这个档口推出了一些新的政策,做出了复仇的宣传。
国人因而生出了同仇敌忾的心理。
安置过因楚国兵锋而大量搬迁的平民百姓,秦国与楚国的战争开始了。
主军者王翦,副贰李信,佐使陈矩,后勤主官杨端和、副贰蒙武,安置所赵高、军法调度韩非、随军医官夏无且……
后备策应统军者韩缜,辅弼王弼、王贲、蒙恬、秦琼。
李斯调任内史,总领战时政务。
秦王政亲身赶往翦县,监督作战,并给将士以信心。
二十多万人的调动,对于这个人口数刚刚超过一千二百万的小国而言,已经是倾举国之力在打仗了。
但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个秦人觉得,自己的国家这一次的动兵行为是不应当的,是赌国运。
他们辛苦建设这一切,第一为的就是他们自己安定美好的生活。
其次才是身为领袖的秦王政承诺过的,要让天下人,让后来者们都过上不受压迫的生活。
无论是敢于效死,奋勇冲杀的寻常兵士卡,还是孤身远赴险境的李信、鱼等人,或者更早一些,抛头颅洒热血的齐净、或是杀人如麻的陈矩,他们都是为此而努力的。
努力地冲杀,努力地生活,建设这个可以让他们充分享有自己劳动成果的国家。
但若是这个国家里的他们,受到了外力威胁而丧失正常的生活和生存的权力。
那么他们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今日是边郡之人,明日是否就是他们这些内郡之人呢?
后天楚人是否就要剑指秦王,将一切秦人又变回过去那样的奴隶人?
一辈子浑浑噩噩,打了粮食优先将最好的上缴给主子,就因为他们是“土地”的主人?
所有的秦国农民都是不懂得曾经的那位秦国太傅鞠子洲的高妙理论的。
但秦王政给了他们另外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叫做合作。
农会之中,大家相互合作,政策上给出支持,大家打了粮食,首先留出自己等人要吃的预算,而后以余粮的数量开始计税。
官吏虽然依旧态度不好。
可他们这些农民已经是自己的主人。
官吏再是态度恶劣,敢对他们这些卑微的穷人谩骂、侮辱,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种得的粮食再是缴税,他们也可留出最好的中的很大一部分给自己享用。
他们可以吃的饱。
所以就算缴税缴得更多,又有什么关系?
数学他们不会,难道重量的变化他们还感知不到吗?
他们一直都是知道的。
由现实的变化而得来的主观感受的变化其实一直都在。
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的时代,与交通靠车,通讯靠什么别的东西的时代里,人的情感不会有本质区别。
落后者吃到了他从未吃过的美食的喜悦与先进者吃到了从未吃过的美食的喜悦也是一致的,甚至情感会更加浓烈。
这一切的变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他们真的是宁愿死。
宁愿死,
宁愿死都不愿意回去过去。
想都不愿意想!
所以在与赵人作战时候,那些被关内秦人调侃的关外秦人,是真的卯足了一口气,拼上了那条命愿意去作战的。
如今,更是如此。
士气未经鼓舞便已经到达了一种叫人看不懂的境地。
将帅在营帐里们讨论着战术,兵士们在营帐外磨着剑。
三十二年春,秦楚交战于丹阳之野。
前锋对撞,楚人以战车五十,侧翼冲击;秦人两千人骑兵纵横。
血肉撞在一起,天地之间,喊杀不断,血光盈野。
一战,秦人死一千四百人。
楚人大溃。
楚将项燕从没见过这样的军队。
不过他已经有所准备。
战车一百,作为撤退的掩护,还是不错的。
尽管有些可惜,但只要最后赢了,那么一切的损失都可以弥补!
楚人退兵。
战死者,包括溃败时候见势不妙转为逃兵的人数共计有一万三千人。
元气大伤。
整合过手中的兵力之后,项燕便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主动进攻的可能性。
一战,他向来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这样打仗的人。
或者说,世上还有这样愿意用命去完完全全执行军令的人。
孙儿项羽、项庄、项裘三人皆为难得一见的武勇过人之人。
但即便是他们,也从来没有那样与人拼杀的。
没有深仇大恨,怎么会有那种战斗方式呢?
他只能感慨秦人有惑心妖术。
也只能这样向下面宣传。
三月初,第一次战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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