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宫觐见,夫差身披铠甲阔步踏进大殿的时候,阖闾的圣旨已经等了多时。门口宦官警惕看着稳步踏进殿中的夫差,终于开口唱和:“大王有旨,即日册立夫差为太子!”
“谢,父王!”
单腿跪地俯身向着阖闾低头颔首,可眼下的余光却逐一从垂手而立的大臣上扫过,或赞许,或微笑,也有些许太子党的人唏嘘,可是都已无可奈何,毕竟大势已去,今后的吴国便是他夫差的天下!
当夫差被册立为太子的消息传入明合宫的时候,前太子波正抱着太子妃的牌位酩酊大醉。几个愚忠的将领劝他重振旗鼓,可他却只绝望笑着吐出八个字:“斯人已去,生无所恋。”
隔天夫差在府中与伍子胥一行人商讨征越一事的时候,府中的小路子却躬身对着几位将军请了个安,俯身跪倒夫差面前,神色如常淡淡的说了一句:“明合宫大殿下薨了,听说是自杀。”
“下去吧。”抬头淡淡看了一眼夫差没有多说,仿佛死的不过是个路人,与他并没有半点关系。只眼神似无意的瞥了一眼上座的伍子胥笑笑,其中深意未可知。
伍子胥明白,这是夫差对自己的警告:
欲夺帝王位,至亲可杀之。
范蠡准备前去吴国那天,西施垂泪含情脉脉的送他下山的时候,以晴没有去,只让西施捧了一把红豆放进了他的香囊却没告诉她缘由,不是不想,只是怕到最后范蠡的决绝会冷落了她的心。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也许你侬我侬的深意也许不知道对她而言才最好……
西施送她心上君子,以晴自有月下良人,吹了吹纸鸢上还未干透的两行小字,又缓缓舒了口气。
“梦醉铁骑踏何处,夜祈平安落归程。”
古书有载,纸鸢高飞,所求皆成。她不是个迷信的人,可今天却只想像寻常女子一般的祈愿。
即便仅能骗过自己,也好。
西施住着的茅屋西三里是一片桃林,以晴扯了半轴西施缝补衣裳的丝线,便偷偷出了门。她并未有意避忌西施,只怕让她看见纸鸢上的那两行篆字,不知如何作答。
正是盛春时节,枝繁叶茂的十里桃花开的耀眼,以晴警惕着将四下左右看了个遍,才又摸索着拿丝线上打了个死结。
任你娶妻生子也好,随你驰骋沙场也罢,我只求,夫差你千万不要受伤。
以晴闭目虔诚的向着那风筝拜了三拜,直到见涂了薄浆的轻纱风筝渐渐升了天,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担心,明明洞晓了他的未来,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可是,她不能不担心,想起那日夫差身背染血惨烈倒在自己面前之时,以晴的手不觉一颤,看着半空的倏的垂下的一抹淡红,随即心也一下子沉了下去:糟了,风筝线断……
……
“殿下,此去越国一定要小心。”
梧桐园门口,季子将注意的话嘱咐了千千万,可看着他取走手中配剑之时还是觉得心惊胆战,此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了。
“母妃母妃,抱……”一旁秀儿抱着的小世子有些缠人,夫差回头淡淡看了一眼,笑言:“都四岁了,没有名字怎么行!”
“即为长子,就叫友儿吧!”
多好的名字,只可惜不是她的亲生。
“友儿,谢谢你父王赐名!”心中闪过的一丝哀怨很快被掩饰了下去,季子浅笑着对夫差点了点头,又开口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多谢殿下!”
那日季子一时心软养下那孩子的时候也曾担心,毕竟是嫡长子的尊荣,就这么给了一个贫贱人家的孩子,他不答应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他却没有反驳,只浅口抿了抿手中的清茶,抬头看她:“你喜欢就好!”
到底他还是没有食言,除了自己的感情,他已许她所能给的一切……
循着那风筝掉落的方向一路寻下去,以晴一阵心焦。原本她也不是迷信之人,可见了那断线的纸鸢却分外的烦忧,如同扶琴之时,乍破的琴弦早已约定俗成的被视作不详。
手中攥着那盾牌大小的一件不知名的物件,灵沽浮看的一阵疑窦,这四四方方的一块系了竹篾的方绢到底是什么?
原来那风筝断线并非天灾,实乃人祸。
十里团簇的桃花林不仅是嬉耍,也是练功的好去处,想着距离所约时间尚早,灵沽浮索性在桃林中下了马,那空中扬着的纸鸢,便是灵沽浮手执青剑,在花雨中斗转乾坤时见到的。
有异必有疑,自小习武他便只有这一个信仰,夫兄二人以此生染血的经验传授他:万事只有先下手为强才不会受制于人,所以他第一眼看见那悬在半空的不明物体时便当机立断的放了箭,也当真不辜负他的好箭术。
飞身从树冠之上取下那不明物体之时,灵沽浮看的拧紧了眉头,说是暗器可竟连一个棱角也没有,看来是自己多疑了。
眼神向下扫了两眼,却见纱绢上两行篆字写的认真,灵沽浮是个武将,对文墨之事不慎精通,可那几个字写的简单,他扫了一眼,便也知晓了其中意味:“梦醉铁骑踏何处,夜祈平安落归程!”
“我的风筝!”
当以晴一把从他的手中夺过风筝的时候,灵沽浮却被生生拽走了魂儿。
硕人其欣,衣锦絅衣。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那一身简素的白纱衣裳,竟是万千美态所不能及。
“怎么就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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