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是个杀人放火的好时光。
狗男女偷情私会也不错。
但荒郊野外,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站着就有些让人大跌眼镜了。
刚何况,这两个男人还都特立独行,和非主流“贵族”有的一拼。
一个黑袍蒙面,活脱脱一巫师幽灵。一个袈裟念珠,光头戒疤的大和尚。
黑袍蒙面人是唐天善,大和尚是不戒。
气氛死一般寂静,只有四周杂树荒草之中时不时响起两声虫鸣。
不戒和尚先开口:“我跟了四爷七年零六个月。人生有几个七年?人人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外人都说四爷阴险,狠毒,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已经山路十八弯,弯弯都藏着魑魅魍魉。不错!他真的是这样。这些年跟在他身边,断尘成了他最锋利的刀。那些得罪四爷的,挡四爷路的,有勇猛的老虎,有不叫却能咬死人的恶狼,甚至有困在浅滩的龙……但全都死了。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六爷不只是能杀人,还能诛心。但他对我,当得起情深意重四个字。当年为了天柔的事情,他妻子死无全尸,大小姐吓得半年躲在房间里不敢见人。我看不透六爷心里那些阴谋诡计,但是我能确定,六爷对我,绝对不是诡诈没有底线的人。”
黑袍人只说三个字,但三个字里全是鄙夷:“你确定?”
他呵呵冷笑,道:“和尚,你回答我,真的能确定吗?”
不戒和尚低下头,沉吟不语。
六爷是哪种人,谁能确定?
不戒和尚知道自己没有佛祖菩萨金刚那种一眼就看透人心的神通。就算佛祖来了,六爷也是那种修炼成精,有万千年道行的老狐狸。
这位主心有九窍,八面玲珑,把所有的念头想法情绪,全都隐藏在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
不戒和尚迟疑了好半响,说:“时间上也不对。唐家惨案,是幺鸡包黑星兄弟两个做的。而当时,幺鸡正和六爷各显神通,斗的天翻地覆。六爷怎么可能是幕后主谋?”
黑袍人不吭声。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如同一棵树墩子,站在那里。
鼻子嘴巴,连眼睛都被黑袍蒙着,没人知道他现在是哭,还是笑。是鄙夷,还是沉思。
不戒和尚打量着他,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他是不希望唐家的事情和乔四爷有关的。
不戒和尚是个有信仰的人,只不过是当初的信仰是佛祖,现在是六爷罢了。
七年六个月,整整七年六个月,六爷才如同神祗一样,高高在上,让他心甘情愿堕落入地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倘若当牛做马帮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最大的仇人,那就太荒唐了。
用不戒和尚自己的话说,那就应该去西天见佛祖,因为佛祖才能宽恕他这种愚蠢,而自己不能。
黑袍人长长的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你跟了乔六爷七年六个月,我也就藏了七年六个月。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每天晚上睡觉,我就永远忘不掉那一场大火。火海中,我父母,我兄弟姐妹,我所有最亲最近的人,凄厉惨叫,变成火人。和尚,你们佛教总是说地狱,有没有一种地狱,便是火海遍地,日夜折磨的?”
不戒和尚不说话。
黑袍人思绪飘飞,声音柔和起来:“我们一家,最宠的就是我小妹。天柔乖巧,懂事,常常跟在我身边,说二哥,你快娶个二嫂,帮我生个小侄子。我开玩笑问,你什么时候嫁人?她总是捏着鼻子扮鬼脸,害羞调皮的样子,说我不嫁人,我嫁了人,谁带小侄子玩啊?”
不戒和尚一脸悲痛:“天柔在玉佛寺的时候,没这么活泼。”
黑袍人:“是啊,一家二十多口,全都丧命。我们在大火中挣扎惨叫的时候,她命大,外出。却恰好回来目睹了一切。和尚,你说,那个调皮捣蛋,爱笑可爱的姑娘,为什么就没了呢?”
不戒和尚忽然发疯一样,从宽大的袈裟中摸出一把断刀,横空一劈,身边一颗大腿粗细的树轰然倒地。
黑袍人一动不动:“四爷如果和唐家的血案没关系,我跪他脚下,一生为奴。但是,我不想父母兄弟,天柔她们含冤而死,这件事,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查下去!”
不戒和尚咬着牙:“好!包黑星是唯一能说明白的人。我亲自去找他。今天,我对天发誓,所有和唐家血案有关的人,我势必用这把断尘刀,了断他们的凡尘!”
……
三天后,深夜!
灯红酒绿的玉门,繁华与落后并存。
前面大街上是高楼大厦,后面可能就是狭仄肮脏的小巷子。
小巷子深处是个垃圾堆。
烂菜剩饭的馊味,和死老鼠的恶臭交织在一起,这地方只有野狗流浪猫才会光顾。就算是乞丐,恐怕也会绕道而行。
但是今夜,倾盆大雨之下,有一个男人,躲在垃圾桶里,满脸狰狞凶残,捂着肚子,肚子上却有个血淋淋的伤口。
这个男人是包黑星!
昔日在玉门东城,无法无天的主。如今树未倒,猢狲就散了。
那些兄弟们,一个都靠不住,因为他这个乔四爷培养扶持起来的傀儡走狗,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乔四爷的眼线。
地下道上,满城都在找他。
不戒和尚亲自下了命令,动用以往全部积威以及在乔四爷身边的地位,想尽一切办法在找包黑星。
而今天肚子上这一刀,正是小李子用那把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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