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平静如常,仿佛没有什么仇恨衍生在我命运里。
又仿佛我们就是一对夫妻,他下班回家喂饱生活不能自理的我。
我走近,将额头抵到他肩胛骨肩。
正在剖鱼的卓燃微微回过身,轻笑道:“怎么了?”
我摇摇脑袋,再一次抱住他。
他这次没有抗拒,而是继续安定地忙活。
我嗅着他毛衣纤维里的淡淡香味,问他:“以后怎么办?”
他不答,狭小的厨房里只有自来水声。
夕阳余晖也淡了,屋里没开灯,很昏暗。
我抱了他好久,直到他要上灶开炒。
很快满桌子都是冒着热气的饭菜,我端了一点到卧房里给已经睡醒的柴月,她拿着筷子寥寥几口就又躺下。
回到饭桌上,卓燃照常手边放着一杯小酒,慢吞吞嚼着一粒两粒的花生米。
我没胃口吃饭,想着再向他亲口解释一下先前的事。
卓燃视线扫在一小叠花生米上,并不看我就先问起:“这段时间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我把筷子整齐地放回碗边:“不好,你把我救出来,然后不要我了。”
他嘴边笑起了些褶皱:“我自己也有些懵。”
声音很轻,我听得清楚,但是听不明白。
让他再重复一遍,卓燃就顺手饮尽杯酒,又要满上一杯。
我知道这算他在逃避我的问题。
他喝了几杯,主动开口说起柴月乡下田地的事:“你上次跟我讲了之后,我跟雷总打听过,那个乡镇的乡长是他一朋友,过两天会跟人去协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到时候就能把老太太送回去了。”
我说送柴月回家的事估计不会太顺,看到自己儿子娶了有钱人的老婆却不认老娘,不到婚礼上闹一闹,任谁都会不甘心。
卓燃笑笑:“能去闹婚礼那就更好了,曾家虽然答应了婚事,但是还没允许明硕跟曾茜夕领证,婚礼只不过做个样子,如果连这个样子都出了问题,他们两人肯定吹,到时候明硕就真的走投无路了,帮你把公司收回来也不在话下。”
他说完又要倒酒,我夺过杯子朝他神色打量,总感觉他在说谎。
“不相信我吗?”他倒是一点不避讳。
“你说点你的事,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怎么好相信?”我盯着他嚼动的下巴和微闪的眸光,他的刘海很久没有修剪,都有点长得扎到眼睛里。
卓燃直起崴下的肩背,鼻腔里呼出厚重的气息,蓦然来了句:“你想了解什么?”
我想了想,说:“你父母呢?都没看你跟他们打过电话。”
他本来抬起的视线顷刻间又低垂下去:“过世好多年了。”
我有点无措,赶紧道个歉。
他继续嚼花生,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之后我也不敢再问,怕不小心又戳中他伤痛处。
晚饭过后他打电话找了个代驾就要走,我站在玄关送他,并且要过他手机,往微信微博通讯录里分别扫荡一回,看到他都已经把我放出了小黑屋,才安心一点。
卓燃接回手机,颔首笑笑,分明是亏欠的笑:“对不起。”
我很想像最初一样用最亲密的方式来回应他,但现在却只能攥紧五指,忍住了。
就像他刻意掩饰的冲动,我能感觉到他在渐渐与我划开距离。
我笑里带苦涩:“能遇见你真的挺好的。”
他双手抄进口袋,点点头,终于转身离开。
这一夜飘了很大的雪,一直延续到隔天中午才放晴。
我请了几天的假陪着柴月,带她到深山里散散步,到江边的寺庙里拜个佛,有时候还会带她去雷总的酒店里吃五星级的自助餐。
但是这一切都没能让她失落破碎的心情好转。
她回到公寓,依旧是安静地坐在床边垂头不语。
一天傍晚,明硕打电话问他妈妈是不是在我这里。
我没有回答,先问他想干什么。
他沉默片刻,声音小了一点:“我户口还在老家,我要迁出去。”
“阿姨已经一天没说话了,明总你要不要见见她?”
明硕又不吭声,后来迟疑地回了个好。
约在雷总的酒店里,二楼的西餐厅,我想着等会儿要是有事还能找人替我揍一顿这孙子。
柴月有点不安,我捏了捏她的肩头,想让她放松一些。
但是就在听到她儿子亲口说要跟她断绝关系的刹那,一切都是枉然的。
柴月当场崩溃了。
西餐厅里还有好多人,纷纷扭过头来诧异地看这个老妇人大哭。
明硕很尴尬,脸色难堪,压低声音呵斥她:“你哭什么,啊?我每个月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还嫌弃不够是吧?让你别来找我,你偏要!还嫌不够给我丢脸呐?”
我倚在一边的扶手上,斜眼打量他们母子。
“我走了!真够丢人的!”他说着就拿起外套起身要走。
“明总等会。”我松开抵在脸颊边的手,懒懒地回正身子。
明硕皱着眉头问:“卓太太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户口本不要了吗?你好歹说个迁户口的时间地点啊。”
定下了时间地点,等他走了没影,我劝柴月:“他心里没你,不如早点放手自己过好日子,你家里的田很快就能要回来了。”
她哭着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我的全部,他以前真的很孝顺,他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安慰她,正好手机响起来,是卓燃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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