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健一来自山东日照。祖辈齐鲁人氏的他,身高一米八二,宽肩细腰,剑眉薄唇,,在大学期间被一致公认为学院校草。当年就读时,正是男儿意气风发时,丁健一对未来无限展望,发誓宁做凤尾,不当鸡头,今后不管多苦多难,也一定要在北京站稳脚跟。一转眼毕业快两年了,正经大单位进不去,能进的不外是销售、保险之类门槛比较低的行业,充其量不过是比民工高级一些的打工仔罢了,朝不保夕,不要说站稳脚跟建功立业,连最起码的衣食温饱都充满不定性和危机感。
从开始实习至今,换的工作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保险推销、电子器材销售、广告营销……但没有一家能够干满半年。不是他眼高于顶,目下无尘,而是时下状况使然。就业困难,僧多粥少,毕业等于失业,骄子变“焦子”。不说别的,只要去看看招聘会人山人海的爆棚现场,便不得不让人生出蝼蚁般渺小无助之感。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要么工资低待遇差,要么老板凶同事刁,要么干脆就是皮包公司,很多时候连鸡肋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残留着一丝干肉的鸡骨头,连点油星子都看不见。
目前,丁健一的职业是“圣太”国际生物保健品有限公司的一名业务员。每天,参加会议、接受资讯,推广产品和拓展客源是他基本不变的工作内容。“圣太”属于国际知名直销保健品企业,一向以品质优良和售价高昂著称。所以,它的顾客群非富即贵,皆是出入有高级座驾代步,游走于交易所和谈判桌,早已度过原始积累阶段而开始用金钱购买健康和快乐的中产人士。自己一个月披星戴月、拼死拼活赚取的金钱,常常只是他们的一瓶精华素或者一盒软胶囊的费用;而他们谈笑之间玩儿似的就可以完成的一笔交易,或许就是他一辈子不吃不喝也无法企及的一个数额。去年冬天有一次丁健一饿着肚子,冒着零下十几度的严寒辗转来到国贸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给顾客送货,当他被佣人领进那间温暖如春、面积简直可以当作篮球场使用的客厅时,见到两只毛色光鲜的名贵犬种正在悠然享用着严格按照营养配比制作的食物时,一种“人不如狗”的感慨油然而生。他想,古人遭受连年兵燹那句“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的感叹现今是不是应该改成“宁当富家犬,不做穷苦人”呢?
给顾客介绍完已是晚间八点多了。不过今天没白忙活,通过他的推介,顾客对健力多健康套餐产生了兴趣,决定试用一下。从顾客家出来,丁健一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了。中午那顿公司附近小面馆里味足量大、但卫生实难恭维的刀削面早已消化殆尽,而新的食物按照正常交通时间外加今天周末可能出现的意外拥堵,最乐观的估计也要一个半小时之后才能够送入空空如洗的胃袋中。手抓吊环站在晃晃悠悠的公交车上,望着流光溢彩的街道和那些隔窗可见的优雅就餐场所,丁健一感到胃里的空似乎变成一只无形的小手在凶猛地抓挠着他的身体还有灵魂,简直难以忍受。只有想到即将回到他和两个室友的那间被他们戏称为“狗窝”的租住房时,他才会感到一丝温暖与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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