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之间,凌晨不闪不避道:“我们给两倍的价钱。”
为首的武夫一愣,其余人见老大停下动作,也都顿在原地。
“空口胡言,你一个小女娃还想把我唬住?拖延时间,白费心机!”杀手头子嘴上说着狠话,眼神却开始闪烁。
“倘若我们真的有呢?你也不想想,那咸通客栈也是人人都住得起的么?”住了这些日子,凌晨很清楚咸通是个什么档次。
杀手头子果然动摇了。
“你出多少钱买你们几个的命?”
“那要看姓翟的给你们多少。”
“每个人黄金一两。”杀手头子紧盯着凌晨的眼。
“翻倍。”凌晨眼都不眨,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掐了一下青鹞。
“好,你拿钱来,我自会交差。”
“先把你那边的人叫停,车子拉回来。”
杀手头子吹了个长哨,二虎、三丰那边的争斗果然应声停息。他做个手势,那驾车的汉子便驱车走近来。二虎和三丰呆在原地,真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头目看向凌晨:“钱呢?”
凌晨道:“你们多少个人?”
“二十四个。”
凌晨扫了一眼周围,侧头看着青鹞:“鹞儿,把东西给他们吧。”
青鹞笑道:“好了。”双手轻轻一扬。
“了”字刚出口,正对着青鹞的四名杀手同时发出一声闷响,倒地抽搐起来。紧接着,周围的杀手一个接一个,连哀嚎都没有发出,纷纷捂住腹部或胸口,在地上直打滚。杀手头子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叮咬了一下,才转身跑了几步,一股酸麻痛楚之感便从脚蔓延到头颈上来,尤以胸腹之间疼痛为最,绞痛得使人无法发声。这头目曾识得几个苗人,听说过巫蛊之术,心下且惊且疑,猜到是中了青鹞的招,苦于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定定望着她。
在痛昏过去以前,那头目最后记住的是青鹞蹲下来瞧着他,脸上带着笑:“我的宝贝,可比你的一两金子贵重多了。”
转眼间已经倒下了十六个杀手,马车上的人见势不妙,勒紧缰绳要开溜,被凌晨一鞭缠住手臂,生生跌下车来,吃了三丰一剑。二虎虽然激战中手臂负伤,也撂倒了三人,正与第四人混战。还有三个人离得较远,一瞧这阵势,撒开脚丫子便往苏州城的方向跑了。
三丰协助虎子把最后一名杀手打倒后,四人都已气喘吁吁。青鹞替虎子清理了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三丰查看了地上各个杀手的情况,确认都没有意识了,才松出一大口气。
凌晨顾不得淑女不淑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刚才那样的险境,她也没有把握能够唬住对方,要是青鹞不能领会她的意思,或者出手不够及时,恐怕大伙早都成了刀下冤魂了。
她用眼神对青鹞表示了感激。青鹞仍然笑笑的,眼里却泛起泪光:“晨姐姐,我刚刚都快吓死了……”凌晨心里一软,原来害怕的不只是自己。
三丰浑身都快散架了,见状还是强撑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啊?鹞儿,扶你晨姐姐上车,咱们、咱们继续赶路吧。”
青鹞忙把凌晨扶起来。凌晨有点担心:“他们就这样死在荒郊野地里,会不会不太好啊?”
青鹞道:“我下手不算太重,过五六个时辰,他们也就醒过来了。”
二虎一副见鬼的表情:“亲娘祖宗小姑奶奶!这帮人要取我们性命哎,你还管那么多!——带上猪崽,赶紧走吧!”
众人醒悟过来,原来还有一笼小猪崽。赶快手忙脚乱地把笼子绑在车底下,驾车往杭州方向赶去。
谁都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一双神秘的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半是意外半带戏谑地自言自语道:“看来用不着我出手嘛。想不到,比我意料中的还要聪明一点。”
凌晨在车上很快又陷入了沉睡。刚经历虎口脱险,本应该神经绷得更紧,奈何她实在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性子,既累又困,索性睡一觉再说。
这样乏累,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梦中应该就不会再想起他了吧?
此时在遥远的京畿,蒋坤——或许称之为蒋鲲更加恰当——已经辞别了齐彦名等人,带着两名随从往京城方向行进。离那个禁卫森严的地方越近,他的心情就越复杂。
那个所在是他多年以来心目中家仇的象征,住着一个昏庸的皇帝和一班不中用的臣子。可是现在,他必须依靠自己所鄙弃的这类臣子的力量,才有可能靠近刺杀的目标。这事要耗费多长时间,最后能不能成功,他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
可他还是来了。他就是为复仇而生的,亲人的血债必定要亲手讨还。如不,羞于为人。
为此,他只能毅然决然地从镇江北上,带着伤痛和回忆,带着一方歙砚一封书信,走向未知的命运。
夕阳渐渐西斜了,红白交会之际隐隐现出几颗若有若无的星子。
星星?呵,秋天的星空是最美的,可是,再没有陪他一起看星星的人了吧。他有点黯然,回头扫一眼两个忠心耿耿的小厮,从头到尾都在身边的,只有这两个木讷的家伙。
走了也有四个月了吧。这期间不知道伙伴们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再赌气掉眼泪?三丰和虎子,能代替自己照顾好她吗?自己所做的,真的是对的吗?
可是已没有回头路了。
他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风卷起沙尘,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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