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的是《渭城曲》。
那埙他吹过好多次，但不吹好久了，现下再弄音瑟，不觉已生分了。顾连衣想起来，当日胡易安送他走，吹的就是这个曲子。埙声好冷，轻悠悠的、雪剌剌的冷。但所有的冷加起来都够不上顾连衣心中的一分。一曲吹罢，他又在怀中取出一管箎来，再重将那首《渭城曲》细细吹来。
“伯氏吹埙，仲氏吹箎。”埙是胡易安临别时送与他的念想，管弦之交，二人好作的也是名士之风，不想一别故人却已身殁。顾连衣一叹。吹埙人可在，赠埙人难留。揭了酒盖，往香案前洒了一捧酒水。
好久没喝到这仙人倒了，顾连衣心中一哂，酸苦就涌了上来。“胡大哥，好久不见了。这次换我请饮，是我们最爱的仙人倒。说来，这也是我第一次请你喝酒呢。”他抹了抹嘴角，“你放心，如今我已有些许财帛，在酒窖里留与店家酒钱了。绝非不义之财。”又一大口饮下，砰的一声，手中酒壶已叫他捏了个粉碎。
堂后胡巷轻轻垂下门帘，眼中早是婆娑。顾连衣的姿态叫他看得清楚，他突然想起，以前的顾连衣就是爱寻他父亲拿钱买酒，还总爱笑说，以后若是有了声名，定再还请回来……
夜里，顾连衣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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