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假如没有明天,这些问题是否还有意义。
或许,这些问题本身就毫无意义。
2012年春节前,我的未婚妻珍惜突然“没”了,我深受刺激昏迷了七天。醒来后身体并无大碍,但说话不受大脑控制了,张嘴说不出话,偶尔间歇性自言自语、不知所云。最要命的是丧失了部分记忆——我过去半年多的生活一片空白。
春节后我去纽约治病,在古根汉姆美术馆的一个摄影展上偶然看到了珍惜的一组作品,而且我看到展厅门口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那分明就是珍惜。正当我喊着珍惜的名字追过去时,我被一个人拦腰抱住。他告诉我:那个人不是珍惜。
抱住我的人自称是j博士。他说他已经跟踪我半年多了,那时我跟珍惜刚刚认识。
受了疑似珍惜一闪而过的刺激和j博士的突然惊吓,我突然能正常说话了,我说我没发现有人跟踪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说被你觉察了,那还是跟踪吗?
不过,我的记忆还是残缺凌乱的。j博士说我需要在一个相对幽闭的空间独自待一段时间。我说那样岂不是要得自闭症忧郁症什么的?他说是相对幽闭,还是需要看到不同的变化的人、事和风景,这样才会通过一种缓慢而不间断的刺激帮我恢复记忆。放心吧,我会帮你安排的。j博士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的反应还极为迟钝,一时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j博士跟马克聊上了。他们似乎认识。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记得马克突然抱住我如释重负地说,j博士会帮我康复并找到珍惜,还祝我好运。
到底什么情况?马克在纽约一直带我治疗,他是我初恋女友时间的丈夫,当然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对我很好,可我难免对他有些浅淡的恨感和妒意,尤其他是个美国人,遍地洋妞不找,非得不远万里跑到中国跟我抢人。时间曾对我说:两个男人之间没有点羡慕夹杂嫉妒的怨念,不可能成为好朋友。晕,真后悔当初思前想后犹豫不决没那什么,可时间不等人啊。
告别了马克和时间,j博士开车带我去华盛顿,途中在巴尔的摩吃午饭。吃完饭他带我去了一家博物馆,那里收藏很多中国文物。他径直把我领到一件青花瓷器的展台前,看看四下无人,他搬起那件大罐让我看底部:看到什么了?我本能反应:隆庆年制。他问我想起什么了?我说没有什么。他放下大罐、叹了口气说病的不轻啊。
到了华盛顿,j博士去一家华人开的诊所,医生似乎跟他很熟悉,给我开了些药,告诉我每天睡前吃一片。实际上我后来没怎么吃,因为总是失眠。后来回到国内,我认识的一个医生告诉我那是安眠药。
临近傍晚,j博士带我到中央车站,给我买了去堪萨斯城的车票。售票员是个五十多岁的白人妇女,听说是去堪萨斯城,突然大笑起来,说疯了吗去堪萨斯城?然后,跟旁边的黑胖售票员说,我卖了那么多年的票,头回有人要去堪萨斯城。她对j博士说,需要在芝加哥换车,到芝加哥只有单人包厢的票了。j博士说正好,就要单人包厢。
j博士递给我车票说:半小时后开车,明天早上到芝加哥,然后你换车到圣路易斯,大约中午后到,不用出站直接换车去堪萨斯城,到达的时间大约是晚上九点,有人会在车站接你,是位女士,明白?我点点头,我对程序化的东西总是非常清晰,不管有病没病。
j博士竟然拥抱了我,甚至要亲我的脸。我本能地躲了一下。他笑着说正常啊,这一路将近30个小时,多保重。我接过车票,突然反应过来,问j博士你这么对我到底什么意思?以前跟踪我,现在又安排这些莫名其妙的事。j博士笑笑说我喜欢你啊,你会明白的,后会有期,快去吧,别误了车。
假如没有明天,j博士是我最后一个说过话的人。我对他并不反感,甚至有些喜欢上他了。因为他跟我一样又高又帅风度翩翩不乏绅士风度,有四十多岁吧,但看上去跟我一样年轻,三十来岁的样子,很干净,可能是chù_nǚ座有轻微强迫症似的洁癖,表面追求完美、内心无比纠结。我只能根据外表判断一个人,关键他没有敌意,时时处处关怀备至。我一个人走上站台,竟然非常失落,感觉全世界只剩我一个人孤独徘徊、缠绵悱恻到天涯。实际上,j博士作为一个实际存在的具体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现实中,只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得到过发自他的只言片语的提醒。假如没有明天,我在世界的尽头竟然对一个男人寄托了最后的爱恋和不舍,真是疯了。
一路上,我除了看云就是看云,天黑了我就想象云的形状,像一支军队,列队前进与来自另一天边的云貌似要交战,但没打起来,合并成一列军队继续进发,有步兵、骑兵、坦克、大元帅,那是军舰吗还是飞船,与我的内心交战,打得不可开交,排着队倒下又起来,反反复复,太阳升起,重新列队接受我的检阅,摆成各种阵型,一字长蛇阵、八卦阵、433,各种不同,检阅了一整天,天黑了继续开打。在芝加哥换车后,我的车票不是单人包厢了,我旁边坐了白人大姐,她打开脚下的包说你想吃什么随便拿,里面是各种饼干、巧克力,我没有胃口。我想我饿着才能保持清醒。在圣路易斯换车后,旁边坐了个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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