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家里遭了难,父母相继病逝,家产被族人侵占,他也差点儿被谋夺财产的族伯害死,九死一生从家里逃出来,却不想落入了人贩子手里,被带到京城,卖到了江家,卖给了江夏。
因着经历过骤变、阴谋、生死一线,他的心思比其他孩子要深沉得多。
最初卖进江家,江夏就给他们种了痘。最初,他只以为江夏是个教养师傅,偶然看见江夏屋里写到一半的试验报告,他才知道了江夏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太医院太医。也知道了,原来自己这些人被买来,不是做下人的,只是用来试验种痘功效的,他曾经看过一篇传奇,知道这种被用来试药的人称作‘药人’。试验者会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然后,不停地给他们用药,短时间或许没有什么,但天长日久,药人体内药毒积聚,早晚有一天会爆发,然后会死的极为凄惨恐怖。
从那以后,他就每每担心,直到江夏离开,将他们交给魏嬷嬷教导,他一度以为自己误会了,只是因为瘟疫流行,才给他们用药,以防瘟疫的。
但,今天,他们再一次被带到这辉煌富丽的宫殿里,只有江夏一个人对着他们,他心里那些愧疚再次散了,只剩下满满的防备和警惕。
他在心里盘算着,不能听任江夏将他们做了药人,落得最后毒发身亡的凄惨下场。他想着逃出去,但毕竟刚满十岁,能力有限,于是他想着发动其他孩子与他一起跑,哪怕帮不上他的忙,至少能够掩护他逃跑。
只不过,其他孩子终究经的少,竟没有人相信他的言辞。
他很挫败,也很无奈。此时,他静静地躺在炕上,听着高高低低的呼吸声,在心里暗道,既然你们不信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
江夏将教孩子们的教案一张张写完,搁下笔,揉一揉酸疼的手腕,走出屋门来。
二月的天,寒风减退,春风渐暖。屋后,太阳光铺洒下来,透过还没萌发的树枝落在人身上,已经有了些浅浅的暖。
江夏抬手遮着阳光,抬眼看着廊前的一株海棠,枝条上仍旧光秃秃的,仔细看,却能发现,一个个芽包明显大了,胀鼓鼓的,仿佛下一刻,嫩嫩的叶芽就能探出头来。
侧耳倾听,东西厢里还静悄悄的,孩子们应该还在睡着,江夏也不去催促,而是径直穿过院子,又走出前殿,一路缓缓走到岸边去。
沿岸垂柳丝丝,已经有性子急的柳芽儿钻出来,露出一点点嫩嫩的绿意来。
南海里不再只有热泉那一片水面,积累了一冬天的厚冰消融了,开化了,湖边的露出一片活动的水来,只有湖中间还有一层薄冰,在阳光下闪着暗淡的光。
等到她离开这里,这一片冰也早就化成水,溶进湖里去了吧!
江夏默默地凝望了一回,沿着湖边溜溜达达走了一段距离,很惊喜地在湖岸朝阳处,发现了几片嫩嫩的荠菜。
她不由地露出一抹微笑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明天把课放在上午,午后天气暖和,正好带孩子们过来挖荠菜,明儿晚上就带孩子们包荠菜饺子吃!
溜达了两刻钟功夫,江夏看看天色,慢悠悠转回来,孩子们已经大半醒了,有两个小丫头端了盆子在廊下洗衣裳呢!
江夏瞩目一看,两个小丫头洗的竟然是晌午大伙儿用的两片布巾子。她的心头一颤,暗暗叹了一声,走过去。
“最近时气重,晚上睡觉前,多烧些热水,将洗完的巾子、衣服都烫一烫!”之前江夏在延寿院的时候,也是这么要求的,两个小丫头并不觉得意外,仰着脸笑着应了。
江夏一回头,看着西屋里几个小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立刻笑着道:“都别在那里探头探脑了,叫其他人都出来了,洗洗手脸,咱们开始识字了。”
小子们嘻嘻哈哈应着,你拖我,我拉你地从屋子里出来,一起来到院子听候吩咐。
那两个小丫头也将巾子洗完了,江夏检查几个小子没洗脸的,拍一巴掌撵去洗脸,然后带着一群丫头小子进了副殿,就在几张方桌周围,两个人一只条凳坐了,江夏站在上首,将写好的教案分发下来,一人一张,然后开始上课。
刘续策是带了一个小厮的,他住到听雨轩里去,那边在半山腰上,倒是隔着月明风清殿远了,却没有伙房,更没有做饭的条件。
江夏中午带着孩子们吃饭,也没理会那两个人,刘续策主仆也早做了打算,带了些糕饼来,晌午饭将就着用了两块凉糕饼,用自带的小泥炉子烧了两碗水喝了。
江夏带着孩子们学了五个汉字,又学了五个数字,天色渐暗,孩子们也陆续完成了自己的作业,都交给江夏,然后按照各自的分工,打扫、做饭去了。
江夏掌了灯,借着烛火给孩子们看作业。
之前,她在延寿院的时候教了孩子们几天,如今,拿笔、磨墨之类的活儿不用教了,写的字还是基本不成形。唯一能看得过眼去的,就是南笙的作业。虽然谈不上多好看,却能够写的横平竖直,看这样子,就知道这孩子之前读过书,学过写字。
对方毕竟只是十岁的孩子,江夏只看出南笙读过书学过字,却没想到,为了迷惑江夏,南笙故意写的难看了,要不然,上了三年学的他,怎么可能仅仅得一个‘横平竖直’的评价呢!
把孩子的作业看完,小丫头青杏走进来说,菜已经备好了。
江夏将手上最后一份作业放下,欣然起身,一边活动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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