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生堂耽搁了时辰,是以等徐府的马车到达学堂时,越哥儿已经撑着伞在学堂的门洞里等着了。
越哥儿上学堂也有小两个月了,经过夫子的教导,学堂里的耳濡目染,越哥儿就像得到了充足甘霖灌溉的小树苗儿,仿佛一下子长高了一截,那气度也是大为不同了——腰身挺拔了,目光更加清澈,关键是自信了大方了。
此时,越哥儿穿着一件灰蓝色的长直缀,站在学堂的大门口,远远看过去,简直就如一棵挺拔的小松树一般,隐隐已有了些斯文俊逸之气,江夏忍不住就展开了一个欣赏的笑容。
挑起车帘子,江夏笑着探出头去招呼:“越哥儿!”
越哥儿脸上一喜,撑起伞,将手中的用包袱包着的书搂在怀里,踩着一片片白花花的雨水,啪嗒啪嗒跑过来。
看着越哥儿上车时先把包袱递上来,这才能踩着凳子上车,江夏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她总觉得忘了个什么事儿,这会儿看见越哥儿拿着个包袱这么不方便才记起来,怎么忘了给越了!还有笔袋!
这时候,不好做什么双肩包,可以做嘛。之前她去逛绸布店的时候,见里边有那种油布卖的,买一些回的夹层里,还能放水。再下雨也不怕书本被淋湿了。
说起油布来了,她还可以想法子给越哥儿做个雨衣……那个好像得缝线,大雨怕是不行。先搁着吧,以后慢慢想办法去!
越哥儿上了车,江夏赶紧拉起他的脚看了看……这小子竟然打着赤脚!
一看自己的脚被姐姐捉在手里,越哥儿连忙解释:“下雨天出门会湿了鞋……我带着的,就在包袱里呢!”
说着,就抖开包袱拿鞋!
江夏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低头抢了鞋子给他穿,鼻子一酸,眼圈儿止不住地红了。
这孩子,真不知道该不该埋怨他……他不穿鞋子,也是爱惜家中财物,在这个时代,好像这种做法并不罕见。可是对于江夏来说,什么东西,都不如身体重要。
默默地给越哥儿穿好了鞋子,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布巾子给他擦着脸上头上沾的雨水,江夏细细地打量着端详着,见越哥儿不但气色好,脸颊上似乎也稍稍长了点儿肉,不像之前那么瘦了,也没有受风寒的迹象,这才放了心,脸上却仍旧没有多少笑意。
“是不是早就出来了?”江夏一边给越哥儿整理衣裳,一边询问。
“也是刚出来……”见姐姐没有责怪,越哥儿也放松下来,心中的欢喜透出来,同样打量着姐姐的形容气色,道,“夫子说我的字要多练,每日给我布置了十篇大字,每天早上交上去。我刚刚去交了大字,夫子又给我讲了一些不足之处,这才刚出来!”
江夏上了小二十年学,自然知道,只有老师真心喜欢看好的孩子,才会开小灶。
抬手呼噜呼噜越哥儿的头顶,江夏笑道:“行,你可要知道好歹,夫子是看好你才会这般上心呢!”
“姐姐放心,弟弟省得的!”能得夫子看重,越哥儿也很高兴,又多少有些害羞,微微垂了眼连连点头应承着。
江夏笑着揽了越哥儿的肩膀,道:“姐姐买了肉和韭菜,越哥儿愿意吃饺子还是吃盒子?”
“饺子!”越哥儿毫不迟疑地做出来选择。
说完,姐弟俩同时笑起来,江夏笑着道:“好,就吃饺子!”
略略沉默了片刻,江夏斟酌着将刘水生兄妹告诉了越哥儿:“那两兄妹的家被大水淹了,一路流落到咱这里,也受了罪了……”
越哥儿安安静静听着,待江夏说完,他微微仰着头问:“姐姐准备暂时救一救,等他们病好了就让他们离开么?”
江夏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笑道:“怎么说?”
越哥儿被姐姐这么一问,又略有些羞涩,顿了顿,才道:“若姐姐只是救他一时,那就不用太过周全精细。”
“嗯?”江夏是真的诧异了。越哥儿小小年纪,又是那样子从苦难里走过来的孩子,见到落难之人,不是应该更有同情心么?怎么听越哥儿这话,倒是有些冷血的意思呢?
江夏的认真倾听,无疑给了越哥儿说下去的勇气,他神色整了整,道:“姐姐,夫子说过‘不食嗟来之食’,还告诉我们,不能因为人不得志而蔑视人家。夫子还教过我们‘滴水之恩涌泉报之’。那个刘水生能够带着妹妹一路到此,必是有盘算的人,咱们应该敬重他,给他吃的,给他治病,但不要太周全细致了,以免让他觉得恩情太重无法报答儿为难。”
这一番话说出来,江夏是真的震惊了……不,是大大的惊喜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上学不到两个月,哪怕是夫子教了,一般的孩子也听过就忘了,哪里想得到,越哥儿不但听了,记住了,还用心思考了,如今还能用到现实生活中来……啊呀呀,难怪夫子对这小子刮目相看啊,这简直是个人精儿啊!
越哥儿说完,心里还是一片忐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姐姐,然后,就看着姐姐瞅着他,渐渐地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越哥儿瞬间也轻松下来,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
“行啊,小子!”江夏抬手拍在越哥儿的肩膀上,然后揽着越哥儿的手臂紧了紧。
夏娘,你可知道了?越哥儿是个可造之材呢!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供他,一定供他读出来!
当初王大有介绍房子的时候是有虚夸之处,但有一点却没撒谎,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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