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倒不是很着急回那荒芜人烟的南华山,在那里,每天见到的不是师父就是师弟师妹,师兄师姐,还有那时不时出没的野兽……着实没有山下这些人间烟火好玩好看的。我拾掇着,进了城之后,先去找个客栈今晚休息,然后就去逛街,准备好各位同门们的手信,免得到时又被他们说我小气了。
这般想了下来,我扯紧了一下腰带,从守门士卒手上接回文书之后,就大步迈入城门了。
果然是鹿野城啊,大街小巷的都竖着块路牌均和鹿字沾边,啥鹿茸街,双鹿巷,祥鹿楼什么的,应有尽有啊,着实让我增长了见识啊。
一进城门,便是一条百丈宽的大道,俗名:花鹿大道,这名委实是俗了点,但是人家是为纪念当年的原住民,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啊。大道两旁植满槐树,槐树后成排成片的店铺商家在门口摆着最为时鲜的水果,零嘴,衣物布料……各种居家用品应有尽有啊,据说这鹿野城什么都可以买到,唯一不卖的就是跟鹿有关的一切,倒也是啊。
见有买橘子的,我便觉得口渴了,从怀里抽出了几枚铜钱,递给老板,问:这个可以买多少个橘子啊?
老板圆乎乎的脑袋,笑起来脸上两陀肥肉一颤一颤的,天生富贵相啊,他比划了三的手势后,我便从他摊前拣了三颗看起来应该是又甜又多汁的橘子,当场便剥开了,果然入口便喷汁,道谢了之后我便讲其他两个塞进身后包裹里面,继续上路找其他可以作为手信的礼品了。
还未踏出第二步,便被路旁驶过的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拦住了,我见拉车的是一匹雪白,又肌肉康健的骏马,四肢有力,车篷又是用的是上等的绫罗装饰,隐隐有暗香浮动,该是这鹿野城大户人家的,为免生事,就老老实实的绕了个弯,从马车身后绕开了,谁知车上立马跳下个阿伯,发丝苍白,应该与李当家同样年纪的吧,样貌慈祥,他毕恭毕敬的对我行了个揖礼,口中问:公子可是绿水镇李家呢?
我愣了片刻后,点了点脑袋,对方怎么认识我的呢?幸好为了行事方便,我便着了男装,况且今年15岁,样貌还未长开,是男是女也有些难辨。
“公子,鹿野城城主有请……”老头一句话吓了我一跳,城主大人有请啊,这可是大事啊,我素来与达官贵人什么来往都没有,今日居然有城主大人邀请。当然我也不傻,既然平时与这些当官的不打交道,那城主大人找我何事。
我问了老头,他也只是神秘的笑眯眯的摇头表示不知道。只是催促我上车,别让他难做。
鉴于我从小学习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样的道理,我也就老老实实的跳上马车,不让人家老伯难做了。
一路上,撩开窗帘,见路旁的行人均自觉的闪开让出路来,同时,不停地在身后指指点点。顿时心里升起了忐忑不安的感觉,就像摔坏了师父最为喜爱的茶壶后,我一整天都不敢出现在师父面前的心情是一样的。
坐在马车里,颠簸着进了城主的宫殿,听老伯介绍,这城主宫殿又称:迎鹿宫。没见到迎鹿宫外部,我就进来了。一下马车就被众人簇拥着去沐浴了,玫瑰花瓣铺满了整个浴池,我颇有种要被水煮活鱼的感觉。沐浴完后又被强迫换上了白色长衫,那几个婢女拿走我的旧衣裳的时候还一脸嫌弃样子,口中窃窃私语:臭死了。额,其实我也就一晚没洗澡而已,请不要这么伤害我的心,好歹我也是女子。
幸好热心的奴仆要来伺候沐浴时被我拒绝了,否则,我的女儿身就被发现了,虽然没啥好看的,果然跟真正的女人还是有些许差别啊。不禁懊恼的拍打了一下水面,结果喷了自己一脸水花。
拾掇完毕后,又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一处宫内。据说这里便是正殿了。头上悬着一块红底镶云纹金边的牌匾,正楷金色字体端正刻着:修身治家,对着正门是一处高台,上面摆着一张桌几,该是主人座位了。我便挑了高台下左边的一张桌子,并膝跪着,等着主人。一炷香后,红男绿女簇拥着一个披着白毛大氅,脸容疲惫的男子坐上了高台上那张桌子后面。我也不敢直接就望过去看对方张啥模样,那样不尊重,母亲说过的,所以只能出座到殿中央跪拜。
具体该怎么说其实我心里没底,这些见大官的客气话母亲没教,师父也没教,我就拣个大概的说吧:绿水镇李陌叩拜鹿野城城主,愿城主安康。
听到轻微的一声:请起回座吧,我就怯怯的起身立定,又踮起脚尖尽量不出声响的回了座位。
低着头,等着城主的问话。
“抬起头,让吾看看……”城主的声音细若游丝,仿佛下一秒那人就咽气了,当然这是大不敬我不敢直说,我就继续怯怯地抬头,而后目光与城主对视。他看着我,我看着他。长得果然是一副人中龙凤的模样,只是脸上多了丝死气,眉目间的疲倦依然将他的英气掩盖了,眼光无神,仿若游魂。仿佛春天里的冰雪,下一秒便要融化了,可是那快要融化的雪花中,有着若隐若现的翠绿啊!
我不禁一震,这人,病的不轻啊,不会传染吧。
“没想到,李当家是如此年轻啊,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嘛!”说完,他就不停地咳嗽,旁边奴仆伺候着饮下一杯水后方才平息。我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兄弟,别讲了,我看着比你还想咳嗽,我憋着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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