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子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胜雪的惨烈和悲凉扑面而来。
此刻的鹞子哥,当真如当年易水河畔那个孤独的剑客,哪怕明知不敌,依旧拄着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只是,人力有时穷,绝大多数时候现实不会跟着个人的意志扭转。
仅仅坚持了片刻而已,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我摇头无声的叹息,嘴角掀起自嘲之色,无奈道:“哥,坐下来歇歇吧,今儿个咱哥几个怕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老白大概觉得还能抢救一下,又开始哀求蛊王了,可惜那条高冷的虫子根本不理会它,也不知是不是在爆炸中被炸懵了。
吱吱!
哀鸣声愈来愈清晰。
“哗啦啦”的响动从拐角处传来,明显是行动时踢动碎石子儿发出的声音。
没有可燃物,大火只剩下了最后的余威,犹如落日余辉,将甬道照射的红彤彤的。
一道冗长的黑影自拐角处浮现出来,旋即,那庞然大物摇摇晃晃的转悠过来了。
身上的黑毛被烧的干干净净,坚硬的甲壳处处裂开,绿色的粘液汨汨流淌,强而有力的后腿被炸断一条,一对无坚不摧的大刀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截儿焦炭,撬棍依旧插在它的头炉上,被大火灼烧的通红,“滋滋”冒着白烟,声音竟如烧红的锅里倒进了油,隔着大老远就能嗅到一股子难闻的焦臭味……
这东西的模样堪称是惨不忍睹,唯独那双猩红的小眼睛里凶性不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吱”的一声凄厉怪叫,这东西犹如发狂一样,径自朝我们冲来!
“来啊!!看爷爷怕不怕你!”
鹞子哥挺着脖子怒吼起来,甚至直接撕裂上衣,露出胸膛,用力拍打着,指着心口说照着这里来,爷爷眨一下眼睛,就不算一条好汉!
那东西应该是有些灵智的,似乎被鹞子哥激怒了,跌跌撞撞扑上前来,眼看着就要撞到鹞子哥身上,一直一声不吭的无双却忽然一跃而起,突来的动作都吓了我一跳,全然没想到他在被爆炸席卷后,竟还能留下些余力。
“死!”
说时迟,那时快,几十斤的陌刀被无双猛地掼了出去,那东西近在咫尺,庞大的身躯的几乎占据了整个甬道,哪里有命中不了的道理?陌刀“噗”的一下贯穿了它的头颅,一下子将它钉在地上。
有先前鹞子哥的一撬棍,如今再加上无双这一下子,这东西的头颅几乎被完全切开了,花花绿绿的东西泼洒的到处都是,凄厉的尖叫和肢体的动作戛然而止,唯独前冲的惯性不减,一下子撞上了鹞子哥。
一击之后,无双终于达到极限了,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脑袋一歪,直接晕厥了过去。
鹞子哥挣扎着从这东西身下爬出来,扒拉了几下,见对方不懂,这才松了口气:“终于是死了!!”
性命得到了保障,万千疲倦一瞬间涌来,我再难坚持,学着无双的模样,抱着小稚仰面倒下,直接枕着这怪物坚硬的腿,合眼就睡。
从白霖被屠夫掳走开始,我们一路衔尾追踪,辗转各地,疲劳、伤痛等等一直折磨着我们,如今大难不死,我真的是扛不住了,什么都不去想了,甬道里面有没有别的危机也不去理会了,只想狠狠的睡一觉,哪怕睡死了也无所谓。
不仅是我,鹞子哥和老白他们也别无二致。
对于我们这些谨慎惯了的人来说,这样的情况可不多见。
没有放哨的,没有任何防备,几个人窝在阴暗的盗洞里睡的昏天暗地。
兴许是老天爷见我们可怜,不准备收了我们这几条落魄性命,在这样的险境里,竟然硬是没有发生一丁点的意外。
当我再次醒来,实际上是被一阵刺痛给惊醒的,睁开眼的刹那,便看见鹞子哥手里拿着火把,香油味道在鼻息间缭绕,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手电筒坏了,鹞子哥只能截了洛阳铲的白蜡杆,然后缠上破布,用我们供奉鬼神的香油做了火把,相当于是个大号的香油灯。
滚滚黑烟里,无双正半跪在我跟前,脏兮兮的手拿捏着缝合皮肉的小勾子在肚皮上捣鼓着。
我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伤口,已经呈现出了一种黑紫色,还散发着一股子怪味,明显已经开始溃烂了……
酒精没了,无双只能把老白私藏的烈酒用来消毒,咕咚咕咚往我肚皮上倒,污血四处横流,每每疼的不断哆嗦。
“其实不用消毒!”
我惨笑了一声,指了指他那黑乎乎的脏手:“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成,就冲着老弟你这双手,哥哥我这条命就跟被老天爷捏住了命根子一样,好赖全看他老人家准备使多大劲拿捏了,随缘吧,让我少受点罪!”
无双咧嘴笑了笑,弄断了肉线,拿纱布在我腰上缠了一圈。
我这才大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说这一趟全亏了他,要不是他来了最后一下,我们哥几个怕是全都交代了。
说话之间,我打量了其他几人一圈,惨是惨了点,好歹有了些精神头。
对于我们现在的处境来说,睡眠是受了爆炸冲击以后最佳的治疗,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在那巨响和火光中,人类是多么的脆弱与渺小,刚刚被冲击到的时候,浑身欲裂,恍惚间都能看见阎王爷的狞笑了,睡上一觉,如果没有致命伤,那也就活了,如果有致命伤,那就醒不过来了。
果真算起来,我们这些人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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