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先帝安葬,一切都重新开始。我不能再住在承欢殿,按照惯例,搬入南内兴庆宫,择了龙池东南角的长庆殿而居。以往侍奉我的宫人有些过了年就到年纪的预备打发出宫,另外则是霜降这丫头是留不得了,我便指了她去新帝那里侍奉。若有什么龃龉,已与我无关。
因为还是丧期,举国都不能欢庆新年,宫里更是冷清。
整个兴庆宫除了我所在的长庆殿,别的殿宇根本没人住,除了宫人便只有我一人,孤孤单单的。
为了打发寂寞,我亲自点燃每一盏宫灯,直到整个长庆殿都亮如白昼,我才停下来,望着这些忽闪的烛火,一动一动。
“您是不是累了?要不,歇一会儿吧?”春分柔声问道。
我转过去,她的脸伤还未痊愈,用一块纱巾蒙着。我伸手解开她的纱巾,就着烛火仔细看了看,道:“玉肌膏可还用着?我瞧着好了很多的样子。”
春分笑着说道:“阿弥陀佛,您是知道那玉肌膏里有哪些东西的,又是白獭髓,又是玉屑,又是琥珀屑,还有好些个名贵珍品,若这样还不好,那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这方子是魏晋时期传下来的,我虽听说过这个典故,却只当传闻,倒是沈七愿意一试。这宫里别的不多,珍珠翡翠、琥珀琉璃,却是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辛苦了沈七,怕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得这白獭髓的,你可曾好好谢过人家?”
春分面色一红,低下头去,半晌,道:“奴婢做了几样女红送过去,并不算贵重。”
我拍拍她的手背,道:“是你的一片心意,他一定很喜欢。”春分低着头没说话,我想了想,问:“春,若是现在我放你出宫,你可愿意?”
她倏然抬起头,困惑的问:“您怎么会这么问呢?奴婢很早以前就说过,这辈子都留在您身边,不出宫去了。”
我叹了口气,道:“春,先前是因为沈七大婚,可你也知道他对你从未放下,若我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命他停妻再娶,他也不会反对的。”
春分忙道:“这可使不得!您的身份贵重,不能因这样的小事就引来朝臣和天下的不满。毕竟,这是于理不合的。”
“可是,你看这宫里,多冷清,多孤寂啊!我不过在这里才住了不到十天,就快要被无边的寂寞击垮了,而我过了年才二十五岁,也不知要在这样的深渊里度过多少个年头。春,你还不到三十,不应该陪着我把所有的岁月都葬送在这里。”我沿着蜡烛缓缓的走着,厚厚的波斯绒毯上并没有脚步声,多么可怕的死寂,连脚步声都没有了。
“春,你知道这宫里的女人为什么要斗吗?因为她们知道自己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牢笼,她们以为,只要把对方斗垮了,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了。可是她们在斗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宫外还有大片广袤的天地,所以她们宁愿选择成为主宰,而忽略了自由。可是当她们成为主宰之后才发现,自由,多么可贵。”
春分跟在我身后,问道:“您想要自由吗?”
我转过身,面对着她说:“想啊,可是我和她们一样,已丧失了拥抱自由的机会。所以,春,如果你愿意自由,我可以……”
“自由与否对奴婢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轻轻的打断我,看着我的眼镜,笑道,“对奴婢来说真正重要的是在您身边。”
我怔怔的看着她,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
“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了,要告诉我。”
“不会有那一天的。”她亦握住我的手,郑重说道。
也许,在宫里我没有收获到爱情,但至少我收获了一份难能可贵的主仆之情。
新年一过,到了年纪封王的八王、九王、十王相继离京,带着各自的母妃前往封地。武安王和晋昌王也带着徐修媛和王贤妃离开,启恒死后没多久王贤妃就被我放了出来,当她得知继位的是皇孙时还有些蠢蠢欲动,可是有两位亲王辅政,而她等到晋昌王回京时,朝中局势早就被控制下来,晋昌王空有亲王名号,却无实权,她也就断了念头。
十一王和十三王的生母赵氏和方氏也都搬入兴庆宫,十一王还住在从前的地方,而十三王年幼,跟着母亲。
趁着新年人事调动,朝中大臣被启怀和启悯两人重新洗牌,旁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哥重又回到御史台,担任正四品下御史中丞;二哥又调回幽州,直接任为从三品刺史,打破了从前外戚为官不得高于四品的惯例。仲然原先调任福州,后来因水土不服险些丢掉半条命,辞官回京。如今已重新启用,任工部员外郎一职。原先被孝敬太子斩断的后党再次活络了起来,并且更甚从前。
我不知道这是启怀和启悯对我的补偿还是什么,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唯一值得我高兴的,就是启悯遵守诺言,过了正月十五,元曦被送进宫来,和新皇一起上课,下课之后就回长庆殿与我作伴。
我特意给元曦准备了雕刻着他生肖的文房四宝,还做了一个精美的布包给他,他十分喜欢,背着也很神气。
宝月看见了之后嚷嚷着也要去上学,我掩唇笑道:“你是要去上学,还是要一样的小布包呢?”宝月眨巴着大眼睛不说话。我捏了捏她的面颊,笑道:“母后也给你准备了!”然后命人把宝月的那套也拿出来,只是多了一个针线盒,对她说:“女子贞静为主,女红为辅,你现在跟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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