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陵洵才发现,穆九似乎是喝醉了,他险些绊在门槛上,向前倾倒,陵洵下意识伸手扶住,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皱眉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不过随后又想起他们的大婚之夜,这人千杯不醉,不,应该是千坛不醉的壮举,忍不住心生怀疑。
“你不是很能喝么?居然也会醉吗?”陵洵皱眉道。
穆九不说话,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陵洵身上,将脸埋在他肩膀,忽然抬起双臂很用力抱住他。
“唔……”陵洵被他这样猝不及防地一抱,差点背过气去,“放开!你他娘的快要勒死我了……”
然而穆九却好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反而更用力地抱住他,没头没脑地说道;“少期,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不是说明天一早才启程去许都?”
穆九也不解释,又变成了一声不吭的闷葫芦。
陵洵总不能一直这样任他挂着,便努力把人往屋里拖,让他靠在案边的软枕上,给他倒了一杯茶。
穆九就在旁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陵洵,忽然抓住他的手,又重复进门时说的那番话:“我们走吧。”
陵洵没来由一阵心烦,用力甩开穆九的手,奈何穆九抓得太紧,他这一下竟没有甩开,反倒将桌案上茶盏碰翻,里面的热茶洒出,同时浸湿两人的衣袖。陵洵觉得疲倦,他不知道穆九这又是来得哪一出,在他面前,他似乎总是被耍得团团转的那一个,他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做每一件事的用意是什么,包括此时此刻,即便穆九表现得酒醉失神,陵洵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又一次的刻意为之。
穆怀风,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要什么?秦超口中的“九爷”,当真是你吗?
陵洵似乎是色迷心窍了,明知面前这人诸多可疑,却在他附身吻过来时,不愿回避。他将他推倒,他也撕扯开他的衣袍。陵洵再次看到穆九那满身的伤痕,时隔多日,依然无法释怀,为他所承受之痛苦而痛苦,怜惜他,心疼他。
“少期……”穆九激烈地亲吻着陵洵,因为太用力,甚至将陵洵的手腕掐出红痕,就好像他是溺水之人,在冰冷的漩涡里挣扎,努力抓住唯一的浮木。
“怀风,在这世上,我只喜欢你,只相信你。”陵洵与穆九对视的一瞬,深深地凝视着他,轻声呢喃,仿佛倾尽全部感情。穆九似乎顿了一顿,蓦地进入他的身体。
你若是骗我,我也骗回你去,这样才算公道。
在灯烛熄灭的一刻,陵洵闭上眼,心里这样发狠地想着,眼角却划过一滴泪。
第二天一早,陵洵醒来时,穆九已经起床整理好,正坐在陵洵床榻边。陵洵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侧过身撑着头,戏谑地看着穆九。
穆九似乎有些窘迫,这还是陵洵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昨夜醉酒,在主公面前失仪了。”
“都是成过婚的人,还讲究这些做什么?”陵洵勾起唇角,伸手勾住穆九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近前,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昨晚……我很舒服。”
穆九的耳朵立刻红了,显然有些不适应陵洵这般露`骨,陵洵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松开穆九,重新躺回床榻。他本是市井出身,又混过黑道,没少和地痞无赖打过交道,论耍起流氓来,本是无人能及。以前在穆九面前他有意收敛,生怕被嫌弃,可是如今竟不屑再掩饰了,倒也觉得十分有乐趣。
大概有时候太过在意,反而束手束脚,将心包裹起来,却游刃有余了。
“对了,怀风,为何你昨晚会那样醉?”
“以前不曾醉酒,是因为以阵术将酒水转移至体外,昨晚饮酒时却忘了行阵术。”
陵洵在床上滚了半圈,趴着用手撑起脑袋,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穆九,“我是问怀风,为何要饮酒?独自饮酒,酒入愁肠,不知何故惆怅?”
穆九微微变色,不过很快恢复如常,道:“并没有什么特别因由,只是这些日子过于劳累,辗转少眠,便想借酒意入睡。”
“原来如此。”陵洵了然地点点头,又看着穆九,意有所指道:“不过怀风昨晚睡的还算好。”
穆九沉默了一瞬,却接道:“托主公的福。”
因为计划今天便要启程去许都面圣,陵洵也没有太磨蹭,很快和穆九洗漱用饭。进京的车马行李早已备好,方珂和方珏两兄弟这次也要跟着去,一早便等在山门口,陵洵和穆九一露面,方珏便拿出一封信,递给陵洵。
“江东的来信。”方珏言简意赅,一个字的废话都不说。
袁老二的信?
陵洵微微挑眉,接过信拆开,飞速扫了一遍,不由笑道,“还是袁老二懂我。”
穆九在旁看着陵洵,竟很有一种冲动,想要将那封信一把火烧了,这样便不用再看见陵洵,对着别人露出这样的笑容。
陵洵看完了信,直接往怀里一揣,居然也不和任何人说起信件内容,直接上了马车,吩咐道:“启程吧!”
穆九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车队按照预定路线离开清平山,往许都而去,途中会经过故都废墟,然而还未抵达京畿之地,陵洵却叫车马停下来休息,借更衣之由,离开了大队,并叫了穆九跟随。
走出半里地,直到再也看不到车队,陵洵才对穆九道:“行了,到这里就好。”
穆九见陵洵好整以暇在原地站着,既没有如厕的意图,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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