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一亮,李敢就辞过温夫人母女,离开了温家。
出门不远,李敢就遇上了秦观,他是几天不见李敢,来找李敢一起去樊楼的。
“师师娘子最近还在挂念贤弟你。”秦观对李敢说。
李敢拒绝了秦观的邀请,即使李师师再怎么风华绝代,他现在身无分文,哪有什么心思去樊楼这样的*窟,何况他觉得自己还欠李师师三千贯,这见了面多尴尬。
“师师娘子重才不重利,贤弟不要太担心了!”秦观看出李敢的心事。
李敢谢过秦观的好意,一再坚持说起自己要到彭家漆器行,隔天再去樊楼拜谢李师师。
秦观见自己劝不动李敢,只好作罢,这彭家和樊楼在同一方向,两人约定一起赶一段路,到了相国寺再各走各路,各找各主。
阳春二月,城中处处有桃花含笑、绿柳吐芽,街坊上更是红男绿女川流不息,贩夫走卒竞相吆喝,一派繁荣景象让李敢想起了张择端的那副名画《清明上河图》。
街道两边木构的低矮建筑、写满繁体字的招牌旗幡。
秦观指着那些招牌,向李敢介绍起来,哪家是酒肆、哪家是勾栏、哪家是妓馆,显然这汴京城里的秦楼楚馆,他是早就逛遍了。
两人东聊西扯,一段并不长的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终于,相国寺就要到了,迎面徐徐过来几匹高头骏马,打头的是一位华服青年,青年鼻子朝天,一脸傲气,投手举止间有着一种趾高气扬的跋扈和轻浮。
他的身后,一位读书人打扮的人正亦步亦趋坐在马背上跟着华服青年,他显然还不是很擅长骑马,双手紧握马鞍,脸色苍白,唯恐自己掉下来。
“是张口尧!”
秦观惊喝一声,向那几个人奔去。
李敢抬眼一看,那坐在马背上战战兢兢的正是抛妻弃子的张口尧。
那华服青年远远看见秦观展开双臂,向着自己奔来,以为秦观是要阻拦自己过去,他内心勃然大怒,双腿一夹,挥舞着马鞭,驱马向秦观冲撞过来。
“小心!”
李敢急忙向着秦观的方向追去。
“哎呀!”
看到青年男子策马狂奔,路上的行人都惊叫起来,周围的人都纷纷加快步伐四下躲避。
听到众人惊叫的秦观,才把目光从张口尧的身上收回,他盯着那匹向自己奔来的高头骏马,完全被吓呆了,心里想要躲开,可脚下却使唤不出一点力气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敢快步赶到,他用力一推,把秦观“蹬蹬蹬”推开好几步。
骏马还在前奔,李敢正想自己闪躲,却发现那骏马扬起的前蹄已经到了自己胸前,就要往自己的腰眼踩下,李敢身形急转,可是一切已经太迟了。
一尺、三寸、两寸……眼看那高高举起的马蹄就要把李敢踩在了脚下。
一旁的秦观这一次没有闭上了双眼,他在大声疾呼,口里还在咒骂一些他平时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肮脏字样。
就在秦观的咒骂声中,不知才哪里飞来了一条白练,像是一条出海的蛟龙,向着道路中央的李敢缠绕而来。
李敢觉得自己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被白练带到路边的一家铺子前。那匹高头骏马贴着李敢的身体腾空而过,它和李敢的身体距离是如此的近,以至李敢甚至能感受到那骏马扬起的马尾上鬃毛拂过自己的脸颊。
李敢惊魂稍定,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青衫少年正含笑看着自己,李敢看看周围没有别的人,知道少年就是搭救自己的人,急忙上前躬身相谢,秦观也急忙上前向少年行礼。
少年一摇手臂:“不碍事,不碍事,你没被撞到就好,前面好像有谁被撞倒了,我们过去看看!”
“撞到人了,有人被撞跌倒汴河里了!”
李敢侧过脸来,发现就在不远处的相国寺前,一大群人围在河边,还有人在高声呼叫。
李敢心里连呼幸运,对青衫少年又是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青衫少年身形矫健,几个纵身已经到了相国寺前,李敢在后面急忙加快步伐跟上。
相国寺前的州桥上,那个锦袍青年早已经翻身下马,高声地向周围解释:“本公子没有骑马撞到他,是他走得太快撞在马车上,跌落水里的。”
远远的看到李敢过来,华服青年恨恨地瞪了李敢和秦观一眼,仿佛这两人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李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了人群中。他发现一个身着褐色上衣的老汉,已经被人从河水里捞起,横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情况怎样,那个刚才救了自己的青衫少年正在俯身查看。
两个垂髫孩童,可能是老汉的家人,看到老汉浑身湿透,肚子鼓鼓、面色苍白,再用手摸了摸身体,发现手脚冰冷,一起抱着老汉的身体,失声痛哭。
李敢用手一探老汉的手臂,脉搏虽然微弱,但是还是有搏动的迹象,再全身上下观察了一番,查知老汉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外伤,就仰起头说:“这位老丈没事,他还没死。麻烦大家退后几步,不要挡了阳光,好让李某为老丈治疗。”
青衫少年见李敢自称李某,侧头问:“李生真懂医道?”
“没事,小可一定能治好他,麻烦恩公让众人退后点,这样更利于老人家的医治!”
李敢看老汉仍有生命征象,断定他并没有受到大的撞击,主要是惊吓过度和溺水,只要方法得当完全可以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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